爸爸(公公)的眼睛随着年龄的增长是越来越不行了,今年更甚,依稀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光亮,如是,我让他老人家什么也不要做,在家只管张嘴吃饭就行。然而,老人小孩,你越是不让他老人家做什么,他越是要做,拦都拦不住!于是,家里常出现一些尴尬的事……
前阵子酒店有点忙,时不时地会拖会班,我怕我回家晚了、他老人家肚子饿(爸爸一般早上吃点东西,中午随便对付、有时什么也不吃,主要是晚上一正餐),于是,我常常一早便准备好晚上做的菜,尽量下班后快点做饭。
一天,拖完班后我匆匆赶回家做饭,可打开冰箱的瞬间我愣住了,冰箱里一漏筛装的鱼块(生的),正摞在我早上出门时腌制的一碗五花肉上,鱼块的一些血水沥进了碗里,看到后,我心里顿时冒出一股火来,没说的,准是爸爸做的!我生气地问爸爸:冰箱里的鱼是怎么回事?爸爸说,他托人买的,然后一脸茫然,问我怎么了?
我很想冲他老人家数落几句,想问他老人家,为什么单单摞在那碗肉上?可转头一想,他老人家眼睛不好,哪知碗里有无东西?再说,他老人家也是好心,也许,是无心之举,无奈,我只好说:爸爸,您眼睛不好,以后您就不要做什么,家里没菜我自然会买……
门前一巴掌大的空地,自婆婆去世、爸爸也无力种什么、空岀来的时候,妈妈便在里面种了一些香菜、蒜苗什么的。也许,同样的年纪,妈妈的身体健健康康、还能为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爸爸,却已然口齿不清、手脚不灵,想为我们做些什么,却已然身不由已,因而,爸爸对妈妈似乎有些“嫉妒”,好像并不欢喜妈妈来种什么。
一天,女儿突然对爸爸说,想在那块地里种上点花——一种非常好看的花。爸爸听女儿这么说,仿佛像是拿到了上方宝剑一样,也不管妈妈在里面已然种了东西,立马对妈妈说,我路路(女儿)说要种花。
妈妈自然什么也不种了。后来,女儿种了什么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长的尽是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像是门前前几年为修路而挖掉的一棵楝树发的芽儿,又或是其它什么东东,但好像并非是花,左右邻居和路人看到后也纷纷称奇,常问坐在门前墙根下打发时光的爸爸。爸爸说他也不知,只知是女儿种的。后来,问女儿,女儿说,这不是她种的花,她种的花刚冒出头时,爸爸不知是好心想除除里面的杂草还是怎么的,却不知自己的眼睛已然不好使,早给全踩死了……
我洗衣服,向来都是早上洗(洗衣机洗),一天,由于起床有点晚,没时间,于是准备下班后再洗,可下班后,我发现衣服已经洗了,只是,晾出来的衣服有些“歪头晃脑”,像喝醉酒的汉子一样,衣领和肩膀都扭巴着,半截裤子还在裤筒子里,我正疑惑着时,爸爸说是他老人家洗的,说看我只有两件,他自己也不多,于是,顺手便放在洗衣机一起洗了……
我听后浑身顿实起鸡皮疙瘩来,要知道,爸爸背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动不动就会烂、会流血,不仅如此,爸爸还患有前列腺炎,前阵子女儿都说要再买一台洗衣机和爸爸分开洗来着,这下可好了,还一起洗了!这洗的幸亏是我的,如果是女儿的呢……?
爸爸年纪大了,自顾自都不能,还越来越爱操“瞎心”了。女儿一会不在眼前,便问女儿去哪儿了;一会不见儿子,又问儿子上哪去了;我不在家,也是问,每每如实回答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一忽儿又问,每天如此……
我常劝他老人家什么也不管,说孩子们大了随他们去,可他老人家不听,依旧唠唠叨叨操心不已…………
我知道,爸爸这么做,原因无他,只是纯粹的一份好心,只是想减轻我们的负担,只是想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无能为力的一日三餐,只是想尽可能地为我们分担些什么。
然而,他老人家却不知,他的这份好心在岁月的推波助澜下却成为了问题、成为了负担,成为了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
——也许,每个人都有老去的一天,多年以后,岁月的魔术师也会如法泡制,将爸爸的这份“好心”完整无缺地披在我们身上……
流年似水,时光如梭,当发现走在我们前面的父母步子变慢了、声音变小了、头发变白了、口齿不清了、说话反复了、忘东忘西了、时不时地还会做些莫名其妙且令人尴尬烦躁的事情了,请珍惜,这是父母为了爱我们、为了我们人生不留遗憾而给我们的一次机会,是岁月对我们莫大的荣幸,请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