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听到旁边病友的家属说:“止疼药也就前3天是走社保的,之后就是自费了。”由于金钱的关系,我对于这方面比较敏感和在意。
在申大夫某次来查房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真的,她说是的。于是我说:“那把止疼的液停了吧!”她说:“不疼吗?”嘿嘿,其实还真心不咋疼,或许是因为一直输着止疼药,或许是我对于某些疼痛的忍受能力在上升,反正没啥感觉。那一天,我顺便把足泵也停了,是防止血栓的一种仪器治疗。我想着自己能够下地动动,得血栓的几率应该不大,一切向着节约社保额度出发。
后来也有人来问我痛不痛?我基本都是说:“还好吧!”这个时候还没到真正开始痛的地步。但要是直接说不痛,对方难免觉得你在假装坚强,所以“还好”算是比较好的回答,每个人都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来理解这个“还好”。对方这个时候会加一句:“这么多钢架子,全插肉里面,怎么可能不疼?”我笑了笑,说:“其实是插在骨头里面的。”我最开始看到外表的时候,也以为是插到肉里面的,但是看了片子之后知道,粗的是打到骨头里面的,细的是贯穿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不在痛的阶段上,至于后期,那是后期的事情,不属于现在的考虑范围。
前面说过,我的右腿比左腿短了几公分,而且右腿的弯曲程度比较大,虽然大夫说过数据要慢慢调整,但是我还是天真地以为一个手术就解决了。但其实我的手术只是把我的胫骨打断了,插上了钢钉,搭上了架子,仅此而已。
我发微信问大夫:“我的右腿依然是弯的呢?”他回复说:“弯曲度和长度要后期一点一点地慢慢地调整,不然你的骨头就不长了。”好吧!
十一之前,申大夫来看我的架子,它是在小腿上分三个环,相当于把腿分为了两段,上下都有6跟杆支撑着两边的环,12跟杆上都有数据,申大夫把每根杆的数值记下,杆的数值范围记下,然后给杜大夫发过去,接下来就等着那边出数据,我自己每天按照数据调整就行。
最开始知道是自己调的时候,我还紧张了一把,想着,这是个大工程,不过后来真正施工了,才知道果然是个小儿科。每根杆上是用的螺纹带动的,所以只需要拧动,然后对数据就行。
等到数据拿来的时候,申大夫说:“你可以拿回去调整。中途标记的,是说这根杆调到极限了,要换更长的杆,到时候你来这换就行,或者你交点押金,把杆拿回去,自己换也行。”我想了想说:“太复杂了,我还是在这调吧!”
调杆给我枯燥的日子增添了点色彩,但是也只是一点,最开始的时候,架子还比较松,所以增加数据时,并不会引来疼痛,偶尔那种钝钝的疼痛,也被右腿的麻木给取代了。
但是到后面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由于弯曲程度,要硬是把腿拉直,那么内侧就要使劲地增长,这样就能往直的方向上走。有的时候,一次就增加2mm,确实是压力很大,因为这个时候,不光骨头被拉开了,外面的肌肉,神经,血管等等都被拉伸着。
最开始肌肉还有松弛度,但是到调了大概10天左右,肌肉就开始绷紧了,最重要的是筋,我的脚底板是固定的,但是我的脚趾头并没有固定,在拉伸的阶段,我的脚趾头开始蜷缩,特别是二脚趾,由于它最长,最能弯曲,到最夸张的时候,都快弯成一个圆了。
这种时候,疼痛是伴随的,让申大夫开了口服的止疼药,这个要比液体便宜很多,止疼药也不能多吃,我爸说:“吃多了,会上瘾的。”我心里想着:“一天就给吃半颗,哪有机会上瘾?”不过还是很听话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吃。
但是慢慢地发现止疼药不怎么起作用了,不是因为吃多了,而是有的时候,我们感觉到所说的疼,在医学上面不算疼痛的范围。比如筋被拉伸时的难受,抽筋的麻木,肌肉被绷紧的不舒适感,这些都不属于止疼药能作用的范围。于是我就基本停药了。
内心的不安定却渐渐地增加了,因为那样的难受随时如影随形,一直萦绕在心里,完全没有心情去干其他的事情。脚趾头弯曲了,我还能让我爸帮我没事掰掰,但是这种身体上的难受,确是只能自己承受的。
有一次,我跟我爸说:“真是羡慕隔壁病床的阿姨,神经被压迫着,啥感觉都没有?”不要觉得我是在说风凉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希望自己的神经被压迫着,所有末梢的感觉都不会传递到我的大脑,我的大脑也就不能把这些信息整理出来,然后让我知道。想想,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这样的疼痛难受中,我的内心开始往自虐的阶段上面走,所以一般调完架子之后,我就开始有规律地抬高放下右腿。医生说过要多这样锻炼,那个时候内心很是邪恶地想:不是痛吗?不是难受吗?那么不如再痛点吧,我倒想看看你到底能达到哪种程度?
结果,我锻炼了,反而那种时刻纠缠着我的难受感觉,居然来得没有那么强烈了,想着我还真的是有自虐倾向呢,不过,管它呢,至少眼前这一步算是找到方法渡过了。
但是接下来,它给我的难题越来越难,越来越猛烈。不过为了让自己准备一下,所以下一章,我讲另一件事情。算是给自己的内心一个假期,因为一直写痛苦的事情,确实内心要异常强大的,我打算去满血复活一把,再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