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入秋,夜半,周府内夫人端坐于小少爷身后,掣肘一番衣袖,又侧身为小少爷案几前供过文殊菩萨的粗口裱团云香蜡剪了剪。
这周夫人银盘圆脸,唇红齿白,更有一双秋水含情目,通身的学究气质,满身的绫罗绸缎也衬托不起这气宇非凡来。
更不提那在母亲身侧的小少爷。除去所读私塾乃上京有头脸官宦人家方可去得的上京书院,且不说学究讲道厉害之处,单小少爷年长至十岁上下,所学所授皆其父亲大人口传亲授,业已腹内经书满卷。
这周府小少爷,长的是天庭饱满,地额方圆。眉宇间自带贵气。又能文,亦习武。好读书,通经纶,善言辩,又拜番邦学究,更有番邦言语通达一技傍身。望嫡孙如此,自是令周公,周老夫人欢喜的无可无不可的。乃命周大人找尽上京最好匠人,取上等木材,精工细雕,耗五年之余,打造这巧夺天工之妙的 书斋。
且说这周大人,时任国子监督学,年轻有为。品貌风流倜傥,上忠朝廷,勤于事父母。与周夫人亦是伉俪情深,膝下仅育此一子。更是得周太夫人喜爱。故此子,每散学归家,总是父母亲侍其旁,或督促学业,或练字读书,均照清流人家,书香门第行事。
看官且莫问周府一干人等,今日且说一巧宗与在坐老大人们,只道是稀奇不稀奇。
今日且道一道周大人之内眷,周夫人是也。说也怪,我朝女子,皆‘无才乃有德’,总不与女孩家多读书。然周夫人娘家,姊妹众多,亦假充男儿教养,府内自老太君至夫人娘家父母,皆以女子家多读书为妙。到如今,养得这周夫人也总是见识不凡,在上京闺帷内也总有自己的说法论道。
话说这正是仲秋好时节,上京家家户户庭院内这柿子挂满枝头。那日,这周夫人正于府内散步,正走至回廊近处,看那庭院处高挂几株柿子,青黄硕大,甚是喜人。心内暗子盘算,想过两日小公子歇课,便备了两箱东享居的糕点给外祖送去。更有那传闻自海外进贡,又得了特赦,被周大人采买回的鲜虾。独自撤了近身伺候的丫头,只叫书童打点好笔墨,要与外祖修书一封,要于三日后到府一聚,协小公子请外祖安。
恰这笔墨还未铺开,便有外间门子来报,呈书信一封,要夫人亲启。夫人纳罕,莫不是心诚则灵,城南的姨母莫不是也要家去。不等书童拆信,夫人便也不再端坐,把那团云秀牡丹的团扇,便着岁寒三友的卷帕都丢到石桌一侧,躲过信笺,一览无余。
‘原是姨母家去,便约我来。这正是一处妙不若两处好。周夫人此番更是喜不自胜,忙唤丫鬟近身,上下安排打点一番不在话下。
若知周夫人采柿如何,且听下回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