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又如烟

该从哪里说起呢？一提笔眼泪就控制不住泛滥成河，时过境迁你我渐行渐远，这一场梦早就结束！很久之后，我恍然明白，你会忘记，我会不记得你，我们之间往事都如风如烟。

我曾多次进入过游戏，每每也都是半途而废，多少次我用“绿衣”这样的名字在游戏里寻找慰藉，每每也都是悻悻而归。我喜欢《绿衣》，诗经中稀松平常的一首悼念亡妻的诗歌，如同我自己是个孤独而冷清的人，喜欢着缠绵情意。

我是个刀客，绿衣刀客。不着红衣是觉得自己容貌算不上红衣惊人，偏爱绿衣缱绻的温柔和一丝疏离。我很少交友，游戏里独来独往已成习惯，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大神，我一直是个静静看世界的小透明。

拜师，出师，做任务，刷活动，日复一日。只不过常常盯着游戏发呆的我并没有研究过输出和控制，生存和机动。这些专业游戏的术语是蓝色告诉我的，他是射手，和我一样的小透明。在这三界中，我沉默地打怪升级，有时也会独自一人在杭州或者金陵的某个角落里呆一下午。蓝色的话也很少，我们是在一条龙任务中遇到的，后来也组了几次一条龙和剧情，每次都是他发消息过来说:“一条吗？”“剧情吗？”然后我就去了。没有固定队的我就是这里混混那里混混打发日子罢了，有人天天组我，也让我觉得省力气。

组了好几次以后，他突然问我说“绿衣，你为什么叫绿衣？”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说《绿衣》这首悼念诗，平白无故的搭话让我觉得意味阑珊。

可能是觉察了我的冷淡，他也不再多问。

依旧是做一些平淡的任务。我的等级卡在89不再上去，我不打算买绝技，当然如果存一年的银两也可能会买。我没什么特别的目标和期待，就这样看看三界趣闻也行。世界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和剧情上演，悲欢离合俱在。蓝色升级却很快，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看看他的动态，我的好友里只有他一个人。

有一日，他突然喊我“绿衣”。

“啊”我回了一个字。这个字好有意思，我觉得像我回答他那一刻的表情，我茫然无措的表情。

屏幕上弹出邀请我入队的信息。我点了同意，然后被他带去了他的家园，接着直接弹出了邀请我当房客的消息。那一刻莫名其妙的我就答应了，也许是从他问我为什么叫“绿衣”那一刻起，我都觉得有一些不一样了吧！就像我的好友一直只有他。

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我就这样应了。蓝色说“你来帮我种菜吧！”

“种什么？”这个家园我很喜欢，比起刷怪做任务，好像我更喜欢来种菜，哪怕一整天我都耗时在种菜上我也不觉得无聊。

“白天种黄瓜，晚上种时间长点儿的树木。”蓝色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我答应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守在家园苗圃里，种菜收菜，不亦乐乎。我的所有任务都不再去刷了。

“绿衣，你一直坐在家园苗圃干嘛？种下了可以出去玩会儿再回来！”蓝色提议道。

“我喜欢种菜”我打字回他。

“那你不刷经验，不升级了？”他又问。

“我手速太慢，打怪托人后腿，修炼不够修为不够升级没用，我不喜欢打怪，我喜欢种菜。”

比起打怪升级我更喜欢在家园里呆一整天。

“那我教你做传家宝吧！可以祈福。”蓝色说到，“你打开家园”。

然后，显然我喜欢做传家宝这件事了，打坯，上釉色，画上花纹，然后烧制。最喜欢是最后的命名。第一个瓶子是一颗星叫“无言”，第二个叫“妄言”，第三个叫“流言”…直到第五个“妄言斗”才有了五颗星，我立马发给蓝色看，告诉他我做了五星的传家宝出来。那一刻我沉寂的心竟然觉得充满了活力，好像不再那么冷清。蓝色又教我去易市买了朱砂笔给传家宝开光，放在博古架上祈福。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种菜，做做传家宝，不过大部分时候也就两三颗星，每个瓶子做好了我都会郑重取上一个名字，“有所思、关雎、上邪”等等，有时兴致来了我就会发给蓝色看我做的传家宝。

“绿衣，你取的名字都很奇怪！”蓝色终于再次提到了名字。

“奇怪吗？它们出自诗经，乐府，古诗十九首”我淡淡地回答，心底却起了波澜。那一刻我突然期盼他继续问下去，问为什么要取这些名字。

蓝色却没有再问。他沉默了。我看着包裹里那些传家宝突然觉得意味阑珊。

好长一段时间，我没有再去刷任务，每天上线都是去种菜，我总是坐在苗圃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蓝色已经不再是个小透明了，他上了射手排行榜，他有发光的翅膀和好看的衣服，偶尔他也回家，每次看见我坐在苗圃里，也会停留一会儿。这个时候我会想，蓝色是挂机了吗？还是也在看着我呢？不过很快他又离开了，我应该算是最勤快的房客吧！

在游戏这样快节奏的世界里，我活得特别慢，好像常常是时间停止，我大段空白和发呆。其实我和蓝色的交流实在少得可怜，能做他的房客大概也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房客吧！

蓝色第一次送我装备也是这样的直白了当，他没有问我想要不想要，直接拉我入队。

“绿衣，你要衣服还是武器？”蓝色问我

“衣服吧！”我答到，其实我不清楚我应该要什么，从来也没了解过作为刀客我应该用些什么装备。

提示里看到他在送我鬼衣服，而这件89的鬼装我一直穿到了109级。

送完衣服以后他就离开了。我觉得我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好像平白收人装备很不好。

我买了一颗石头打算送给蓝色。送他的时候我也什么没说，他看到以后问我“给我石头干嘛？”

当时的我想了想“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喜欢平白拿人东西！而且这个我用不着。”

他说“我也用不着啊！”

“你可以拿去易市卖掉！”我回道。

这样，我想我们之间还跟以前一样，没有什么牵扯吧！假如我要离开游戏，我随时可以离开，不用牵挂。

或许是觉得我很奇怪，很长一段时间蓝色像消失了一样。

我依旧是个一打怪就会挂掉脆皮刀客，依旧是个慢吞吞的绿衣刀客，我每天做得最多的就是种菜，发呆！

有一天，帮会里有人问我为什么升级了还带着89的鬼装？我说“一直没钱买新的，就这凑合了！”

“这是蓝色送你的呀，挺不错的，基础洗练得很好！”帮会里一个魅者说到。

“是吗？”我很诧异，以为蓝色送我的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鬼装。

“你不知道吗？”魅者继续问到

“不知道呀！”我是真的不知道，“那大概洗练成这样要多少钱，一颗石头能抵过吗？”我想我送蓝色的那颗石头是不是抵不过这件衣服，我怕不知不觉我就欠了蓝色人情。

“差不多吧，反正你不亏，蓝色对你挺好的啊！”帮会里的人发了暧昧的表情。

我盯着聊天框里的字体，突然失去了声音。

蓝色那时候问我要衣服还是武器，当时他可能是洗炼好了衣服和武器，只能我来选择吗？我心底莫名的烦躁起来。

可是我又不想再去问蓝色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了。即使在家园里碰到，也只是沉默的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我的生活很无聊吧！我每天耗了大部分精力在游戏上，可我又不是那些钻研游戏的人，我总是登录游戏然后发呆。这里逛逛哪里逛逛谁也不认识，我想我随时可以走，随时可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