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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查出胃癌要去住院的前一天,他塞给我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告诉我里面装的是遗嘱、房产证、存折、视频录像……他说这是他的全部财产,都留给我。
我问,您不给淑娟阿姨留一些吗?他说,这些年我待她不薄,每个月都给她1000元的零花钱,攒下来也有十几万,她还有社保,够养老的了。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能亏待你。
哦,我知道了。我对爸爸笑了笑。
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不是感动爸爸对我的好,是为淑娟阿姨感到不值!她和我爸搭伙过日子整整12年,最后却落得个无家可归。
每个月给她的1000元零花钱多吗?她干的可是住家保姆的活儿。在一线城市,一个住家保姆的工资,最低也要5000元起……爸爸,您真够狠的!
淑娟阿姨是我的继母,她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上小学的时候,每个寒暑假爸爸都会把我送到奶奶家。我是极不情愿住在奶奶家的,奶奶给我立的规矩很多,不准这样,不准那样,难受死了!我不听她的话,她就向爸爸告状,爸爸就训我……
没办法,妈妈的身体不好,照顾不了我,爸爸工作忙,也顾不上我太多,放长假就只能把我送到奶奶身边,让奶奶对我严加管教。
后来奶奶摔了一跤,很严重!不能走路了。我想这回我不用去奶奶家过假期了,奶奶都这样了,我不能再给奶奶增加负担吧?不行,爸爸雇用了住家保姆照顾奶奶,我还是得去。
下了车,我噘着嘴,拖拖拉拉地跟在爸爸身后。给爸开门的是一个阿姨,她长得不算漂亮,笑起来很好看,很和气的样子。阿姨接过爸爸给奶奶买的东西,抬头看见慢吞吞挪着小步的我。她赶紧把东西放在一只手上拎着,过来牵起我的手,把我带进屋里。
奶奶坐在轮椅上,还是以往那副威严的样子。她说,去把手洗干净再吃饭,吃完饭好好写作业,写完作业再玩。她又对爱笑的阿姨说,淑娟你监督她洗手,小孩子净糊弄。
淑娟阿姨笑着看我把手洗完,用一块白毛巾帮我把手擦干净。她把我领到餐桌前,安顿我坐好,又把奶奶推过来,然后就去厨房端饭菜。爸爸没有留下来吃饭,他急着回去上班。
淑娟阿姨做的菜好香好香!熬的粥里还放了豌豆和火腿,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粥。吃过早饭,淑娟阿姨收拾完就推着奶奶出去晒太阳,出门前她对我说,你好好写作业,等一会我回来带你去菜市场买菜。
大概一个多小时以后,淑娟阿姨推着奶奶回来了。她用温水给奶奶擦了脸和手,把奶奶抱到床上让奶奶休息,然后检查了我写的作业,很高兴地点点头。
奶奶不想让我去菜市场,她觉得那地方乱哄哄的对我没什么好处,让我在家再多写点作业,写完作业可以看电视,多长点知识。
淑娟阿姨笑着对奶奶说,咱家囡囡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数学作业,写得很好,都对。让她出去透透气放松一下,下午再写语文作业效果会更好。她的语气很温柔,一边说一边给奶奶的后背处加了一个枕头,让奶奶靠上去更舒服。
好吧,那就让她跟你去吧,别让她到处乱跑。奶奶妥协了!奶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没想到她会听淑娟阿姨的,我心中一阵狂喜。
菜市场好大,卖的菜各种各样,有的我都没见过。淑娟阿姨说,这里比超市远一点,但卖的东西又便宜又新鲜。她不跟卖菜的农民讲价,有几毛几分的零头也不让抹,反而凑整给人家。我心里想,这样不好吧?她花的可是奶奶的钱,奶奶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买完菜,淑娟阿姨给我买了一个山楂大糖葫芦,漂亮的糖葫芦酸酸甜甜,可好吃了!奶奶平时是不让我吃这个的,说对小孩的牙齿不好。
淑娟阿姨怕我累,她让我坐在小拉车上,拉着我和菜往回走。我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想,淑娟阿姨对我好,我不告诉奶奶她多给人家钱的事,反正也不多,就一两块钱的样子。
回到家,淑娟阿姨把买的东西放好后,递给奶奶一张单子,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所买物品的价格和斤数,凑整多给人家的钱也记在了上面,是1块7毛钱。
阿姨把单子上记的,一样一样念给奶奶听。奶奶说,不用记这么详细,报一个总数就行。淑娟阿姨说,必须得清清楚楚的。她还说,凑整多给出去的钱算她的,发工资时都加到一起拿给奶奶。
我的脸一热,赶忙用手捂住。我想起在路上吃的那串糖葫芦,没有被淑娟阿姨记在单子上,她不是忘了记上,那是她个人送给我的礼物,不花奶奶的钱。
淑娟阿姨可能干了,把奶奶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她给奶奶洗头洗澡换衣服,晴天推奶奶出去晒太阳,雨天给奶奶按摩。我来了,她又多出一个要照顾的人。
爸爸每个周末过来一次,看得出来,他对淑娟阿姨很满意很客气。奶奶是喜欢淑娟阿姨的,我看见好几次,她乖乖地听淑娟阿姨的话,像个孩子。我也是很喜欢淑娟阿姨的,她爱笑,有耐心,做饭好吃,善解孩意。我看的动画片她也爱看,她还很会梳头发,会给我扎各种各样的辫子,特别好看。
我闲着的时候,爱缠着淑娟阿姨问各种问题,她一边干活一边回答我。我知道了淑娟阿姨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儿子,我知道她没有固定的工作,我还知道她的儿子没有爸爸,那个爸爸在车祸中死了……
因为淑娟阿姨,我愿意去奶奶家过寒暑假了,开学的时候都不想走,恋恋不舍地离开。要不是奶奶家离我上学的学校远,我会向爸爸申请一直住在奶奶家。
我很想淑娟阿姨,想吃她做的饭菜,想和她聊天,想跟她去菜市场。我盼着放长假,有能留住的好东西,我会留起来,等见面的时候送给她。终于放假了!我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催促爸爸早一点把我送过去。
久别重逢,我们都很激动,会叫着兴奋地跑向对方,来个紧密的拥抱。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等到卧床不起的时候,淑娟阿姨住进奶奶的卧室,夜里都要起来给奶奶喂水翻身换尿不湿……
淑娟阿姨把奶奶照顾得舒舒服服干干净净,直到去世都没有得褥疮。八年,淑娟阿姨从未提出给她涨工资。爸爸过意不去,要多给一些,她不要,她说够用了。
我妈妈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办理了病退。她照顾自己都力不从心,更顾不上我和爸爸。我爸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请淑娟阿姨过来做我们家的住家保姆。我高兴得蹦起来。
淑娟阿姨过来以后,我们家大变样,干净得地砖能照人,厨房墙砖的瓷砖缝都被淑娟阿姨抠了一遍。她还买了几盆绿植,让房间增加了蓬勃的生机。
妈妈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心情也大为好转。淑娟阿姨根据她的身体情况,单独给她做吃的,多餐少食,水果也是榨成果汁,加热定量食用。她还轻声细语地陪妈妈聊天,给妈妈讲有趣的事,驱散妈妈的烦恼和郁闷。
淑娟阿姨就像一缕阳光照进家里,让压抑沉闷的气氛变得明媚欢快起来。以前我在家里是不敢多说话的,怕病中的妈妈心烦,爸爸也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妈妈更是沉默不语。
现在好了,淑娟阿姨变着花样做出来的饭菜,给我们带来一个个小惊喜,也有了话题。看我们喜欢那些绿植,她又多养了几盆能开花的,花朵的绽放给这个家增添了色彩。
淑娟阿姨买菜的时候,还领回来一只流浪的猫崽儿,小猫咪细微颤抖的叫声让人顿生怜悯。妈妈很喜欢这只小猫,我们都喜欢,它成了我们家的小宠儿,淑娟阿姨还给它织了御寒的小毛衣。
在我上大学的那一年,妈妈还是离开了我们。有淑娟阿姨的精心照顾,妈妈在弥留之际是快乐幸福的。她很信任淑娟阿姨,临别前夕,她紧紧地握着淑娟阿姨的手,当着我和爸爸的面,恳请淑娟阿姨留下来代替她。
淑娟阿姨含着眼泪答应了,她让妈妈放心,说她一定会照顾好我和爸爸。妈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爸爸和淑娟阿姨在一起了,我失去了一个妈妈又得到了一个妈妈,很快从悲痛中走出来。爸爸对淑娟阿姨说,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就别办证了,那只是个形式,我们踏踏实实地在一起过日子就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淑娟阿姨平静地点点头,她说,从照顾老太太到现在,这么多年,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是这个家的家人,你们都待我很好,晚年能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很知足,别无他求。
我没有改口,习惯了叫淑娟阿姨,她也不挑,一如既往地对我好。从淑娟阿姨这个继母那里感受到的母爱,一点都不比亲妈妈给我的少。
大二的下学期,远嫁的姑姑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她和出轨的丈夫离了婚。姑姑是全职太太,以前是靠丈夫养家的。如今要靠自己抚养带大两个孩子,太难了!她偏偏要志气,不要那个臭男人的抚养费,一个孩子都不留给前夫,不想让孩子跟那个道德败坏的爸爸学坏了。
我爸爸让姑姑和两个孩子住在奶奶的老房子里,又帮姑姑找了一份临时的工作。淑娟阿姨给姑姑买了好多生活用品,让爸爸托关系把两个孩子安排进我原来读书的学校。
因为我家离学校近,那两个孩子就住在了我家,这样姑姑也可以安心工作不分心。淑娟阿姨又多出两个要照顾的人。
淑娟阿姨的儿子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就进了工厂当工人。他很懂事,一共就来过我们家两次。如今要结婚了也不从淑娟阿姨要钱。爸爸给包了一个4万元的红包,淑娟阿姨只留下两千,她说心意到了就好,让爸多帮一帮姑姑。
几年后姑姑又组建了新的家庭,搬离了奶奶的老房子。她的两个孩子也相继考上大学。姑姑这一块不用我爸和淑娟阿姨再操心和负担了。
我大四的时候处了男朋友,他很优秀,家里条件也好,读博毕业后留校任教了。我们相处得很好,我毕业后顺理成章地工作、与其结婚、生娃……
奶奶的房子是过户给爸爸的,如今姑姑有了去处,爸爸就想把奶奶的房子从姑姑那里收回来,被淑娟阿姨制止。她说,那房子就别往回要了,姑姑还有两个儿子呢,将来要娶妻生子,总不能全指望后爹给出钱操办置房吧?给姑姑留点底气。咱囡囡的条件好,有房有车,也不须要那房子。爸爸同意了,她说淑娟阿姨傻。
淑娟阿姨傻吗?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把淑娟阿姨的贤惠和善良当成是傻?爸爸是老了吧……
我的工作单位和小家庭离娘家不算很远,我一有空就溜回家。说实话,淑娟阿姨和爸爸比,我更想淑娟阿姨。
淑娟阿姨知道我爱吃什么,饺子、糖醋排骨、松仁鱼、开边蚕蛹、锅包肉、油焖大虾、宫保鸡丁……每道菜她都做得很拿手,绝不输给饭店里的大厨。有时候她还研做新菜品让我们品尝,我都怀疑她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极品御厨。
在淑娟阿姨面前,我享受着金枝玉叶大公主的待遇,她连碗都不让我刷。即便是我经常回去,她也像是好久没见到我那般亲热。
我不但吃,还得往回拿。当然不是我要拿的,是淑娟阿姨非让拿的。她特意准备了精美的保温打包盒,她准备好够吃三天的冻饺子给我拿回去冻在冰箱里,让我一定要吃早饭,让我别老去外面买着吃。
我爸爸在家里,那就是太上皇。他退休后的生活就是散步、喝茶、看报、下棋……从前那点下挂面煮粥的手艺忘得一干二净。淑娟阿姨嫌爸爸做饭不好吃,嫌爸爸这也干不好,那也干不好。我知道她的嫌弃是借口,她心疼爸爸,什么都不让爸爸做。
爸爸有存款,他的退休金也很高,花不完。他每个月给淑娟阿姨1000元的零花钱,让淑娟阿姨自己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可是我知道,淑娟阿姨还是会用自己手里的钱给家里买东西。
淑娟阿姨说,我爸是个好人,有事业心,孝敬奶奶,对老婆和家庭负责,会教育女儿,对她也好。她说她遇见爸爸这样的好人,住得好,吃得好,还有零花钱,是她的福气。
淑娟阿姨单纯得像个孩子,她太可爱了。我与淑娟阿姨的和谐快乐相处,纯粹是彼此相互喜欢,不受任何礼节制约或其他顾虑缠绕。情是真情,爱是真爱。
爸爸住院期间,淑娟阿姨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她信不过护工,就连给爸爸喝的水,她都要亲自试一试冷热。我这个女儿也做不到像她那样细心。
淑娟阿姨瘦了,人也很是憔悴,可她还是让笑容挂在脸上,很有耐心地哄爸爸吃药打针,积极地配合医院的治疗。她还给爸爸讲笑话,让爸爸开心,安抚爸爸焦虑的情绪。她的乐观让医生护士们都很受感动。
在爸爸的葬礼上,淑娟阿姨没有嚎啕大哭和悲悲戚戚地抽泣。她眼里沁着泪水,深情地看着爸爸的遗照;她感激地迎接回礼前来吊唁爸爸的亲朋好友;她安慰我,照顾我,怕我伤心过度伤了身体……
葬礼结束后,我把淑娟阿姨送回家,要陪她住几天,她不让,她说她没事,让我回家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别让她担心。
我相信淑娟阿姨的坚强,我得听她的话。
回到家里,我彻夜难眠。找出爸爸给我的那个牛皮纸档案袋,捧着它的手有些颤抖。我一直都没有把它打开过,我害怕看到的内容和爸爸跟我说的一样,那将是对美好的撕毁!
我希望爸爸对我说的不是真话,我希望在爸爸的遗嘱里看到淑娟阿姨的名字,我希望在爸爸录制的视频里听到淑娟阿姨的名字。
我心里很清楚,这么重要的事情,爸爸不会跟我开玩笑,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捧着档案袋,我像一个孩子捧着一本童话书,打开它之前,我紧张又坚定地祷告着,让里面的恶魔和巫婆都变成一股黑烟消散……
我做了违背爸爸的事情,我不后悔。对不起,爸爸!
我回家了,一个人。带着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我回去看淑娟阿姨,带着那个爸爸生前交给我的牛皮纸档案袋。
小宇,你可回来了!你继母走了,拉着个大拉杆箱。你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丢失贵重的东西!站在单元门门口的沈阿姨,一看见我就冲着我喊。她家和我家是同一个楼层,住在我家对门。
不,绝不可能!淑娟阿姨不会拿走我家的任何东西。我在心里坚定地这样对自己说,没有搭理沈阿姨。
打开家门,屋里空荡荡的。地被擦得一尘不染,每一盆花都浇过水,垃圾桶里的垃圾倒过,都套上了新袋,我的卧室,爸爸他们的卧室,床单枕套夏凉被都是新换的。
淑娟阿姨个人的衣物不见了,洗漱用品也不见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家门的钥匙,钥匙下面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囡囡,阿姨走了。不当面告别,怕难过。乖,好好的!
淑娟阿姨!我的这一声喊,没有任何回应,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是那样孤独。淑娟阿姨的手机打不通,已关机。
我冲出家门,没有耐心等电梯,跑下楼去。单元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人,我一出现,他们都停止了说话,齐刷刷地看向我。有人着急地问我,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我淑娟阿姨平时对你们不好吗?!啊?!他们被我的愤怒惊得目瞪口呆,无人敢再吱声。
我发动车子,开出小区。我要去找淑娟阿姨,我要把她追回来!她一定是去她儿子家了,我知道他儿子家。
见到淑娟阿姨的儿子,他说他妈妈不想打扰他们年轻人的生活,自己租了房子。他把淑娟阿姨的租房地址告诉了我,那是一个很破旧混乱的小区。
见到淑娟阿姨的那一刻,我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上去死死地搂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哇的一声,委屈地大哭起来。
我一边哭一边控诉,我说我妈也没了,爸也没了,您也不要我了!留下那个空荡荡的房子让我伤心呀?以后婆家人欺负我怎么办?我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连个帮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个娘家都没得回!
我抬起头,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一把抓住淑娟阿姨的手腕。我说,妈,您不能不要我!您跟我回家!
淑娟阿姨的眼睛里沁满了泪水。她说囡囡,我老了,会越来越老,不能给你增加负担啊!
我说淑娟妈妈,您伺候完我奶伺候我妈,伺候完我妈伺候我爸,您老了让我伺候您!这是您应该得到的回报。
我打开那个牛皮纸档案袋,送到淑娟阿姨的眼前。淑娟妈妈您看,这是爸爸让我交给您的房产证,还有一张60万元的存折。您以后要多给我买好吃的,我要天天吃山楂糖葫芦!
淑娟阿姨流着泪说,你爸对我太好了!
我把有着菩萨心肠的淑娟阿姨追回来了,怕她一个人孤单寂寞,我和老公孩子搬过来和她住在一起。我和老公都学会了做饭,我们还请了一个小保姆帮忙。
要是我做的饭,开饭前我就会当当当敲响铜盆,拉满仪式感。接着我会大声地说,妈!老公!小朋友!吃饭啦,不许说我做的饭难吃!哈哈哈哈……我们过得很快乐 ୧⍢⃝୨
最后我想说,这世间,最不可以辜负的是爱与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