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作家D·H·劳伦斯(1885—1930),曾创作了性文学的著名作品《虹》以及《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劳伦斯在去世前,曾就“色情”、“淫秽”等问题作出了系统的阐述。他首先指出:“色情和淫秽是什么,这通常完全取决于不同的个人。对某个人来说是色情的东西对另一个人则可能是天才的笑料。”一部作品在不同时代也会引起不同的反应。《哈姆雷特》在克伦威尔时代令所有的清教徒大为震惊,在今天则不会激起任何人的惊异。相反,阿里斯托芬的戏剧则会使今天的观众震撼不已,但在古希腊后期决不至于在观众中引起轩然大波。
那么,到底什么是色情呢?劳伦斯在《色情与淫秽》一书(姚暨荣译《性与可爱——劳伦斯散文选》中写道:
“它不是艺术中的性吸引或性刺激,甚至也不是作家或艺术家故意撩起或激起性意识的企图。性意识本身并没有什么错,只要它们是直率的,不是偷偷摸摸的、狡猾的。正确形式的性刺激对人类生活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没有它,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暗淡无光。……首先,真正的色情差不多总是地下的,并不公开露面。其次,你可以从它对性,以及对人类精神的侮辱去识别它。
色情就是企图侮辱性,玷污性。这是不可原谅的……那完全是对人体的亵渎,对至关重要的人类关系的亵渎!他们把裸露的人体弄得那么丑,那么不值钱,把性的举动描绘得那么粗俗、下流,那么浅薄、低劣、龌龊。”
在劳伦斯看来,现代文明患上了灰色的疾病,而卫道士们的叫嚣只会使人进一步走向堕落而不是相反。这种堕落的表现即是把性的创造流与排泄流看做是一码事。于是,“性便是肮脏,肮脏便是性;性冲动就成了肮脏的游戏,女人身上任何性的迹象都成了她龌龊的表现。”正当一些人标榜这个时代的纯洁的同时,他们色情的胃口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劳伦斯认为,“对付这种疾病的方法就是把性和性刺激拿到光天化日之下”——
劳伦斯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就是医治这种疾病的有誉尝试。1927年4月12日,劳伦斯写道:
“我始终苦心孤诣地在做同一件事情,就是使人们在提到性关系时,应感到是正当和珍贵的,而不是羞愧。这部小说是我在这一方面所做的进一步努力。在我看来,性是美好的,湿柔的,但又如赤裸着人体那样脆弱。”
的确,劳伦斯与西方大多数现代作家不同,他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他的《查泰莱夫人的情人》是一部人性复活的史诗,他所培植的是艺术与社会之间的直接关系。与之相反,西方现代主义作家则在艺术的功能问题上态度暧昧。劳伦斯的作品可能比许多现代主义作家的作品更具生命力,因为“随着我们文明的发展,劳伦斯的洞察力、智慧和关于要恢复和培养健全生活的看法,正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东西”。(彼得·福克纳《现化主义》中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