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血宝马因为皮肤较薄,奔跑时,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容易被看到,而且马的肩部和颈部汗腺发达,马出汗时往往先潮后湿,对于枣红色或栗色毛的马,出汗后局部颜色会显得更加鲜艳,给人以''流血''的错觉,因此称之为汗血马。
张骞出使西域,归来说:“西域多善马,马汗血。”
汉朝与匈奴作战,缺的就是马匹,听说西域的大宛国出产汗血宝马,所以汉武帝为之寤寐思服。于是让宠妃李氏的弟弟——也就是国舅李广利出兵大宛,去弄些汗血宝马回来。
这个国舅李广利是否会带兵打仗不知道,但是和他弟弟李延年一样精通音乐却是肯定的。
不过,汉武帝有卫妃的弟弟卫青击败匈奴的光辉事迹在先,所以借这个机会,让新国舅顺顺当当牵几匹马回来,这样简单的差事还不手到擒来吗?汉武帝只不过是要让小舅子立一回功,镀一层金而已。
所以仗还没打,封号已经下来了。不是要去大宛国都贰师城要马吗?干脆封个“贰师将军”,时刻提醒这小子这次的任务吧。
于是公元前104年8月,贰师将军李广利率领6000骑兵以及几万名恶少浩浩荡荡往大宛而去。
从上图可知,大宛地处今天的费尔干那谷地,南边是大月氏(大夏),北边是康居,东北是匈奴。和玉门关隔的是沙漠戈壁——这趟路途算得辛苦啊!
幸苦不在于路途遥远,而在于路途艰难。首先难在后勤保障,漫漫长路,而且多是沙漠戈壁,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路缺马匹少骆驼,真难为了细皮嫩肉的国舅爷了。其次,艰难还在于沿途国家可不像《西游记》那样,家家都顺利地倒换官文、送茶供饭,大多数还未依附汉朝,很多国家都紧守城池,不提供粮食,李广利即便攻下来了,也没兵驻守,只能吃口饭就走,要是攻不下来,就只得饿着肚子绕着走哩。
于是打一路、饿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大宛国的郁成要塞。这座要塞位于大宛国都贰师城的东面,是贰师城的屏障,今位于乌兹别斯坦境,离中国交界不远。
但是,汉兵抵达郁成要塞的时候,只有大约几千人马了,围攻了几次实在打不下来,国舅爷心想:“这个郁成都攻不下来,更别说打贰师城了。得了,别打了,再打都交代在这里了。”于是便率军败退回来。
汉武帝听说不但一匹马没弄回来,还赔了不少人马,于是大怒。
“使使遮玉门关,曰:‘军有敢入,斩之。’贰师恐,因留屯敦煌。”
好在仗着李家姐弟在宫中的地位,才有了二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到了公元前102年,再次集结西征。
这次西征前,朝廷内有过一次大讨论,有人认为就为了几匹马劳师袭远不值当,但是汉武帝力排众议执意要去。他是这样考虑的,首先汉朝最大的边患是北方的匈奴,匈奴是游牧民族,逐草而生,居无定所,马匹是他们的优势,汉军卫青霍去病虽然曾经深入其腹地击败过他们,但是始终未能彻底解决,要想能和他们长期抗衡,势必既要有自己的马匹繁殖基地,也要有好的马种,所以大宛的宝马马种就极为珍贵。
其次,如果能在西域有同盟军牵制匈奴,那么对匈作战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如今第一次大宛讨马失利,很多西域国家正处在观望的时候,如果不拿下大宛树立威严,恐怕西域又将一边倒地倒向匈奴,这样一来,汉朝对匈作战恐怕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于是朝廷统一了思想,再次西征。这次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赦免了囚徒步卒,增发了恶少和边骑,总计出兵六万人,私人带着粮食跟随部队参战的还未计算在内。这支队伍带有牛十万头,马三万匹,驴、骆驼以万数计算。粮食,兵器、弓箭等极为齐备。军队总共有五十余校尉军官出征。还考虑到围困大宛都城,需要断敌水源,因此还带了治水的工匠。此外,汉朝还增派甲卒十八万人到酒泉和张掖以北驻守,并新置了居延和休屠两个县以卫护酒泉。可以说,这次是全国总动员,向西去取马!
队伍还是由国舅爷李广利统帅,浩浩荡荡兵出玉门关。
沿途的西域小国见到这副架势,早就望风而投降。大军到处,提了壶捧了箪开城迎接。只有轮台的守军据守不投降,结果被汉兵一举攻破,屠城血洗,以儆效尤。
军队很快进入大宛国境,这次没有在郁成浪费时间和精力,而是直插首都,史书中说到达王城的有3万之众。不知是沿途留守、还是另有埋伏围点打援?或是非战斗减员?总之,这三万人将王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按照事先拟定的计划,派水利工程师掘开王城的水源,改变其流向。
围困了40多天,大宛城内的高官为了自己活命,将国王毋寡向李广利投降。
此役之后,汉军暂时降伏了大宛,立倾汉的昧蔡为王,挑选了好马几十匹,中等以下公马母马共三干多匹,凯旋而归。
但是,这样赤裸裸的征服并不稳固,在回国途中,路过郁成时,郁成的王就杀了汉军,在后续的围攻中失败后逃去北边虎视眈眈的康居国,李广利派上官桀追击到康居,康居慑于汉军的实力,只得将郁成王绑了交给李广利,李广利也是现开销,命斩杀郁成王祭旗,队伍这才顺利地回到了长安。
不过,说顺利有点过早了,因为这支军队出征时6万精兵,加上伙夫、仆役不下10万,到了大宛城尚有3万,但是回到玉门关时,仅剩1万多人,军马一千多匹(不知算没算从大宛带回来的种马?)。究其原因,《汉书》中说:
“。。。非乏食,战死不甚多,而将吏贪,不爱卒,侵牟之,以此物故者众。”
也就是说,战死的不多,但是当官的不爱惜士卒,克扣、侵占导致士卒困饿而死的不计其数。
哎,天子“爱马事”,兵士“饭没辙”。
不过,汉武帝还是大度的,只要结果如愿,人命在封建帝王眼里都是小事。
“天子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乃下诏曰:‘匈奴为害久矣,今虽徙幕北,与旁国谋共要绝大月氏使,遮杀中郎将江、故雁门守攘。危须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东西道。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厥罪,伐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士大夫径度,获王首虏,珍怪之物毕陈于阙。其封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里西征匹马归。
几年后,大宛国发生政变,被李广利扶植上台的昧蔡“歇菜”了,大宛贵族另立一王,汉武帝鞭长莫及也没办法只好默认了。
李广利因为西征有功,被授予北击匈奴的重任。在李广利出征前,汉武帝因故斩杀了李妃和李延年,将李广利的家小下狱,要李广利戴罪立功救赎家人。
“征和三年(公元前90年),贰师复将七万骑出五原,击匈奴,度郅居水。兵败,降匈奴,为单于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