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万物复苏,院里的猫也闹腾起来了。
先是凄悚地叫,在夜里,一声接着一声,让人后背发麻。后来不叫了,窗外却整日窸窸窣窣,推开一望,废旧的纸盒堆里,生出一窝小猫崽,我向来不喜猫,赶忙关了窗,不再看它们。
可以褪去棉衣了,夜里有点冷,但是不寒,不用裹得臃肿,这就算个好时节。 傍晚准备出去一趟取点物件儿,母亲说外面下了雨,起先不信,出门望着天,雨丝儿拍在脸上,看地下积起小水潭,才觉这雨已下了多时。春天的雨,下得没点阵势,温温润润,却也能把大地下饱殇。
走在城墙上,周围被水汽团住,空气湿湿的。一路花开正好。玉兰开了满树,树上像是没有叶子,全是大朵大朵;花坛里的蝴蝶花,近蒂处色深,是饱满的紫;还有茸茸的松树,垂发的柳条……春天的色彩和姿态是写不尽的。
民有俗语“春困秋乏”。天回暖了,身子也活泛起来,本该是“春日贪眠,不觉破晓”的季节,竟被“卧听一夜滴檐水”的烦恼困扰。倒是整夜有一搭没一搭地滴着,竖着耳朵,隔着多时才能闻见一声。夜静,好似少了几分平日的聒噪,迷迷糊糊的梦里,常是爷爷和外公的身影。他们尚好?他们可知我们是否尚好?
我常用最粗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可每每表达烦恼时,父亲总说我是庸人自扰之。后来我想,表达又不是件什么坏事,何况,不把自己倒得空空,又怎么能用新的东西把自己装满呢?可我也是有些透彻了,那些所谓的芝麻烦恼,此刻虽把人熬得煞,可等不上明年打春儿,怕也早就都被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