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这幅完整的拼图,散落在世间的各个角落,随处捡拾,便是幸福。
我总喜欢问他:“你最爱谁了?”他次次回答:“你!”他从来不会因为我问他问题多,就厌烦,反而耐心地回答,有时候,不经意间,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种心情都带给我幸福的感觉,他——我的弟弟。
昨天晚上,他来我家找我,说奶奶让我给他批改卷子。“奶奶为什么不给你批改,咱奶奶不是会一点点吗?我回来好多作业,而且我今天身体也不舒服。”我不耐烦。他抠抠手,不一会儿,他说:“姐,你先写作业吧!我再把这些题算一遍,错了我一改,一会儿你批改就容易了。”我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我没有想到,他只有九岁的年纪,能这样理解我,我也感到很惭愧,平复心情后,给他批改完了卷子。但我仍然有点愧疚。
他回家后,我不禁想起我们俩一起玩儿的美好记忆,更多的是,他不经意带给我的那份感动,那份幸福。
那天我们俩一起走在路上,突然,他对我说:“姐,我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很自然地回答我:“你每次都给我讲题,还给我教英语,有什么好吃的也都给我,还带我出去玩儿……”他很不经意地说出这些话,让我知道,他是懂得别人对他的好的,而我对他的好,他是感受的到的。而我告诉他:“姐和你有四分之一血缘关系,而且姐对你好,是我自愿的,你不是也对我很好嘛?”他从我的手中抢走书包,提着它艰难地向前走去。
那天晚上,我哭了,他看见后,二话不说,给我拿了纸擦擦眼,紧接着凑到我耳边,对我说:“姐,嘘,咱爷爷奶奶在外面呢,我出去拖住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看见你哭。”说完他把纸塞到我手里,他若无其事地出去跟爷爷奶奶聊天。因为我爷爷不喜欢家里人哭,小时候我在外面玩,受伤了哭,就会被爷爷奶奶说一通,弟弟现在也是。我们俩很像,每次哭泣,都不想让爷爷奶奶看见。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我说:“姐,你不要哭,要不然咱奶奶看见,我又得说是我欺负你了。”那一夜,他变得有担当了。
他去年生日,我给他买了一个小夜灯,他怕黑,晚上得开着小夜灯,才能睡得安稳。我送给他的时候,他说:“姐,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我心头一酸,差点掉下眼泪,于是,我答应他每次他过生日,都给他送礼物,可是,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不要,你买礼物太花钱了,你给自己买笔芯吧,你不是告诉我你一个星期用好几个笔芯吗?”我说:“没事的,姐不是也会过生日嘛?到时候你给我送,礼尚往来嘛?”那年冬天我过生日时,他用他攒下来的,仅仅两块五毛钱,给我买了几个棒棒糖,还对我说,奶奶一天给他一块,他一天只花五毛,有时候不花,才攒下两块五毛钱,如果我没记错,那天是在下雪……
一直不愿意提起弟弟缺少母爱这件事情,他一直是爷爷奶奶带的,也许我对他的那份爱,是有一些同情掺杂在里面的。我同情他那么小的年纪心里就要藏那么多事情。他曾经告诉过我,他妈妈陪他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日子,等到他妈妈把他送回家时,他那一天晚上就会哭,因为爷爷奶奶的那种封建思想,就会斥责他,说他的不对。后来他又对我说,我每次从我妈妈那里回来,我晚上很难受,可是我不敢哭,我害怕奶奶骂。听到这里,我内心不是滋味,他才九岁,他就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真实情感都不能表达出来。他的这些事情,成了我们俩之间的秘密,也是为我开启了了解他内心世界的一把钥匙。后来,我尽最大能力带给他幸福,但是,我却给不了他想要的那份来自于母亲的安全感。
对我来说,到底什么是幸福?深思熟虑之后,我对幸福的定义是:用冬日的阳光做载体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