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注：《世界上最糟糕的旅行》这本书对猫货郎影响好大的。
所以，不要以为南极有多好玩儿……都是坑！和冰裂缝！
一封求救信
这天，我收到一个奇怪的消息：蝙蝠同学递给我一纸电文，说是他在自己洞穴的无线电上收到的，笔录下来，按对方要求，交给猫货郎。
那消息是这样的：
猫货郎，希望你收到消息时还来得及。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后一只企鹅了。我的种群，在过去十年里，大幅度减少，而最近一年的传染病毒，加剧了这个进程。猫货郎，你想办法帮帮我（们）吧！！
我把电文拿去与长颈鹿大夫同看。自从盗猎者事件之后，我们已成为了好朋友。我觉得顶着一个明智脑袋的朋友，即使“高高在上”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为了工作，长颈鹿大夫还不得不一天到晚低垂着自己的头，以便与患者进行沟通，多累呀。
“这个电文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企鹅家族已经很危险了！”长颈鹿大夫说。
“是啊。可是我可以做些什么呢？他们远在南极洲……”
“这个时候，南极圈里已经进入极昼，不适合我去旅行了呢。”蝙蝠同学也说。（这个可以理解，上回大白天飞去港口找我，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这么遥远的地方，为什么企鹅会想到我？我们本来就素昧平生，简直是两个星球的生命啊。”
“这个求救信，也许有不同版本，发给了世界各地不同的家伙，他这是在试运气呢。”
“嗯。至少，我收到了这一份。可是我鞭长莫及呀。再说了，企鹅灭绝了，也怪不到我头上吧~”
“猫货郎，你且慢。你觉得，企鹅的灭绝与你无关吗？”
“怎么，与我有关吗？”
“没有一个生命是一个孤岛，”长颈鹿大夫说，“丧钟为他而鸣，也为你而鸣。一个物种灭绝了，引起的连锁反应可以漫延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您说得对，大夫。可是这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有什么本事，去帮助遥远的南极企鹅呢？”
“这个，确实要好好想一想。祝你好运吧~猫货郎，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否则，对方为什么要给你发这个信息呢！”
我从诊所出来，闷闷地回家去。蝙蝠同学也说，如果不是南极太冷的话，他倒乐意奉陪。极昼还能戴个墨镜去适应，可是以南极的低温，不出五秒他就得冻僵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我回到家，打量了一下世界地图。自从人类的十次世界大战以来，地球的面貌已经有很大的变动。尤其是，当《国际南极条约》被一些国家撕毁之后，多个国家进驻南极大陆试图抢先开发资源，由于这些开发的纷争被联合国所谴责，开发活动也一直进行得不顺利——人类其实低估了这最后一片无人居住的大陆的危险。
企鹅家族，是首当其冲的被人类开发严重影响的族群。据说曾有一小群企鹅自发组成了敢死队，专门去破坏人类的机械与船只。其实，以企鹅的智商，他们自己研发出武器系统也不是难事。只可惜，他们的进展还是赶不上人类推进的速度！
忽然，我的视线落到了出发去南极的必经之路上一个点：南美大港布宜诺斯艾利斯。不久前的航程上，随着新哥德堡号停靠，去拜访笔友的美好一天又浮现在眼前。辽阔的海洋，美丽的异乡，一直都有着独特的魅力，引诱着旅行者去发现新大陆。
——嗯，虽然到今天为止地球上已经不再有我们不曾发现的新领地了，那只是地图上的划分，谁知道呢，就像南极的冰原融化后也许释放新的能量与新的物种一样！有些深层的东西也许还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呢~
看来，又该到了出门远行的好日子了。原以为过几天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开始猫冬了呢，真是想得美。生活就是由各种意外组成的！
也顾不上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本事拯救企鹅，我就上了路。
南极，我来了。
抵达不同的季节
我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当地已经从严寒中走出来，开始另一个季候轮回了。南美大陆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地表海拔高度的参差，根本不能仅靠纬度去推测气候。我一下船就知道自己穿多了：当笔友宁曾在街上看到一个穿着羽绒服的猫货郎，也禁不住惊呼了起来！
因为，街上的人们皆是夏天装束……
“确实，我们刚渡过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冬天。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但是，”她担心地看了看我，“这羽绒服去南极可能还不够。”
“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厚的衣服了呀。”
“你至少还需要防水裤、防水手套、毛衣、羊毛袜、保暖帽、围脖、墨镜……”
于是她领着我去市场一顿采购。最后，我发现单是御寒衣物打包起来就已经是我体重的四倍有多。
“这怎么行，我要是都穿上了该走不动路啦。”
“哈哈，猫货郎，你去了那儿，应该不用走路了，都是滑行……”
这时候，我忽然很羡慕企鹅了：单穿一件黑色燕尾服，在冰上优雅地滑行而过，多帅啊~
我还盼望着去结识海豹、海象、蓝鲸们呢！在我想象中，南极大陆就是一个繁荣的动物家园~但是，眼见为实吧！
矮人老白
越靠近南极圈，我的心情越沉重。因为眼前所见，真的与自己的想象有太大距离。
自从南极冰原加速融化，整个南极大陆的轮廓都已大变，原本处处可见的冰山，现在大多融没到水平面以下了。这对船只的航行增加了风险，而不是带来好处。所以我乘坐的“幸运号”就是一艘破冰船。然而船长和船员还是捏着一把汗，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巨大的冰山……
既然冰山不可见，就更见不到什么动物了。据说，往年浮冰破开之后，就是海豹的求偶季节，海面上一片热闹呢。可是现在，整个海平面是死寂的一片，没有浮冰，没有海豹，连贼鸥也不见踪影！但是在海面上相隔不远就矗立着一个海上平台，完全是人类的营生：南极冰原深层有丰富的铁矿、天然气、石油，足够人类再开发个两百年的。两百年后又会怎样呢？谁在乎？
也因此，我下船后，第一个见到的不是企鹅，而是矮人老白，就不奇怪了。
南极大陆的矮人，其实是冻在冰层好几百年了，阿肯宝石回归后，他们被唤醒，又因为南极大陆本身矿源丰富，矮人族本来有许多活儿可干，没承想最近几十年却都被人类抢了去。矮人老白见了我就发了一通牢骚。
“那么，老白，企鹅呢？”
“企鹅？他在我家避难呢！还是我给他出的主意，给你发的电报。我从沙漠矿产托拉斯的绿爵那儿听说了你，就碰碰运气咯。”
这运气碰的。我想。“企鹅为什么要避难呢？”
“为什么？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活体了。人类想活捉他，美其名曰保护，其实是想拿他做试验品呢。”
老白又看了看我的全副武装，摇了摇头：“脱了吧，这是南极的夏天呀，干嘛穿成个粽子？”
“啊？我怕冷呀~”
“皮毛动物也怕冷？你又不是人类。”
“说得有理。”我想了想，只保留了羽绒服和围脖，还有防滑靴，其他都留在了港口，身上轻快多了。
南极的夏天，白天的温度最高可达零度，确实听起来温暖。但是一起风就不同了：不但风速大，还杂卷着无数碎冰块，像一场冰暴！
在大陆的边缘，十二级以上的台风是家常便饭，深入大陆之后，风力更可比十二级台风要高三倍以上。强劲的风力，使得人类推进大陆内部的计划也受阻了，至今除了几群小型探险队进入过极地深处，大多数来访者只是在南极半岛打个转就回去了。
当然，作为地主的矮人老白，领着我走了一条安全得多的地下通道——从冰缝深处走一条甬道，一路快速滑行。我也由此得以窥探南极深处的冰原，有着如许的瑰丽与神奇！虽然还没与企鹅见上面，我已暗自庆幸自己这次来对了，虽然海面上让我失望，冰原里可是别有洞天，真是不虚此行啊！
企鹅敢死队
也不知道前行了多久，老白领着我，滑进了一个挺深的冰洞。我已经无从辨认方向了。
这个冰洞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它的空间宽阔，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天花板”高度有路灯杆那么高吧，或者更高点。好吧，我对度量没有啥把握~就是个大概吧。这就是矮人老白的巢穴之一，有时候他会在此召集南极大陆各个矿脉的矮人来开会，难免会触及与人类争夺开发权的问题。这么多年，老白从小白熬成了老白，自有一套与人类周旋的方法，也因此，在南极洲幸存的动物种群当中，“矮人老白”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个人品牌”。
就在这个矮人客厅中，我借着蓝幽幽的冰层反光，看到一只企鹅的剪影，胖胖的，居然还围着一条红色围脖。
“猫货郎，你终于来了！”这只胖企鹅高兴地迎了上来，热烈握手——这般热情，一点也不像传统企鹅的高冷，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是猫货郎，您是？”
“老白没跟你说吗？我是末代企鹅的代表，我叫QQ!”
“奇特的名字。”
“是啊，要是起个怪名字就能避免灭绝的命运，我会很乐意的。可是眼下真没有办法了，猫货郎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我有点尴尬。“可是，QQ, 我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QQ忽闪着他的大眼睛，与矮人老白对视了一眼：“你不是认识联合国的人嘛~”
哦——我想到了主持各种危机处理的图灵将军，联合国的人，只能是他了。看来，绿爵对老白透露得不少啊~不过矮人族也是天生的八卦，这也有一个好处：各种消息在地下传递得特别快，虽然准确度不怎么高。
QQ说自己可能是幸存者中的最后一位，并不是夸张。据他说，企鹅王国的衰落早在气候变暖的早期就已经开始了，加上人类的干扰，加上病毒的传染，各个企鹅的聚落日见凋零。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无法联系上任何一只企鹅了，无论他们此刻身在南极的何处。
“最后一支企鹅敢死队的消息，来自南极半岛，他们企图破坏一个钻井平台，但是从此一去不回，搞不好已经被一网打尽。”
“真的有敢死队啊？”
“当然是真的！在早期，几乎每一个聚落都派出了敢死队，去破坏人类的工程，要不是他们，今天南极大陆可能早已被人类改造成人口密集区了呢！可是我们也发现了，局部的搞搞破坏，肯定无法阻止人类对这片大陆的开发，并且，由于气候变化，其他物种，例如鱼类的衰减，也使我们企鹅的生存面临更大的威胁……”
听得我一愣一愣的。末代企鹅的故事，也许可以写成一部长篇连续剧了：《南极游击战》、《冰山下的尖刀战士》等等~
“那么，你还想要人类的联合国来帮助你的族群？”
“正解。至少不要再蚕食我们的家园，不要再夺走我们的资源，还有，解除对我的通缉……”
“你还被通缉了啊？”我不由得佩服起来。
“嗯。A级国际通缉。所以我躲在这里，暂时安全。这多亏了老白呀~”说着，QQ向老白投去感激的一瞥~我真从未见过这么表情丰富的企鹅！
在我很干脆地答应去联系图灵将军的团队时，我还是保留了一点点警惕，因为至今听到的故事，都只来自于胖企鹅QQ的嘴里。动物界有个古训：“永远要对自己之外的动物保留三分警戒。”这个古训历经千年仍然是真理。
事后证明，我遵循古训是对的。
基因成为武器
外面冰风暴铺天盖地。我躲在一个被人类废弃了的考察站小沉箱里面，黑暗中努力码字。
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无从得知外界的消息，真不知道世界上发生了什么。自从逃出老白的冰洞之后，我就迷路迷到了这里。暂时是安全的，因为太冷，也感觉不到饿，我好像被冻封起来了。
那天，老白和QQ领我到客厅下一层去给图灵将军发送无线电信息的时候，我留意到这层空间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洞穴天地。QQ使用的无线电室满满当当是看上去已经废弃的设备，他说这都是敢死队员搬回来的，弄废了无数个才捣鼓出一套能用的。
“你的敢死队员数量庞大呀~”我闲闲地说。
“噢，可惜现在，他们都被抓捕完了。”
“嗯，真的挺可惜，我刚才看到那另一个门，通往一个好大的食堂呢，现在它派不上用场了。”
QQ笑了笑，有点不自然。他并不知道我已偷窥到的，食堂墙上贴的一句口号：“QQ是我们的未来！”这样的标语出现在洞穴食堂里，无论如何有点不正常。
我们尝试了大半天，才联系上图灵将军。得知我此刻就在南极，图灵将军大为诧异。他说尽快采取行动，释放被捕的企鹅敢死队员们，其他的他还需要协调。
“他说要协调是什么意思？”QQ问我。
“就是说要进行一些程序吧，你知道的，官方办事就是有点一本正经。”
“那我们需要等待了？”
“没错。等他们协调完。”
QQ看来挺失望，因为图灵将军并没有答应解除对他的通缉。
这之后，老白开始限制我在洞穴各层的活动，说是安全需要，免得我自己一个在洞穴迷宫里走丢了。我提出参观其他部分洞穴，也被拒绝。事情越发明显：我等于是被困在矮人洞穴里了。
其实，生而为猫，我也很喜欢钻各种洞穴，只不过这回是在南极冰原的地层，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而已。我借口说要好好大睡一觉，趁自己独处的时候出逃。
但是没想到老白或QQ在洞穴各处安装了闭路电视，我才一走出范围，就被觉察——警报响了起来！我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的方向奔来，情急之下，跳进了一个仅容我自己长身通过的小冰缝，这冰缝长得像冰层的毛细血管，不知会通往何方。
在这条小冰缝中匍匐前进时，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缝里有足够的空气，否则我早就窒息而亡了。耳朵贴着冰壁，我意外地听到了老白与QQ的对话：
“你怎么不干脆把猫货郎干掉！这样就不会碍咱们的事了。”
“还没来得及呢我，人家起了疑心！我说，你的隐蔽功夫也做得不好，看到这么多设备，这么大的食堂，和你编的话怎么对得上呢~”
“你就别叨叨了。快想办法吧！图灵将军的人就要来了。”
“来了也找不到咱们的位置，这个不用担心。还是想想怎么把基因库搞到手吧。”
基因库！原来他们的目标是图灵将军掌握的基因库！
“掌握了基因库，运用对的基因方程式，就等于拥有了一个无比强大的生物武器库。”图灵将军曾经解释过人类基因改造工程计划中出现的风险。现在这个风险已经出现了。
企鹅是一个极其聪明又狡猾的物种，似乎在策划一个大的战役。之前的敢死队四处出击，目的是不但破坏人类的开发南极大陆计划，还要摸清人类使用的先进科技，并拿来为己所用。我不得不赞叹这个物种的强大工程师脑袋，他们一个个看起来憨态可掬，简直是可爱的毛绒玩具，走路又笨又慢（但滑行很快），这其实是假象。每一个单个的企鹅都显得无害，可是一旦聚合，头脑联网之后，他们成为一个大整体，就所向无敌了！
我一边在小冰缝里各处找出路，一边想怎么对付这么庞大的企鹅军团。现在我还明白了一件事：被人类抓捕的企鹅敢死队其实是自投罗网。因为人类无从辨认这只企鹅与那只企鹅，更迷惑性的是无从辨认这一小群企鹅和那一小群企鹅，他们在人类眼里反正都长得一个样！这样，窃取技术秘密的企鹅团队就由顶替的团队掩护，那顶替的团队被抓捕后，更进一步接近了人类的技术，再由下一个梯队赶来顶替……这样的替换战术没有被识破！
然而眼下先不能想企鹅的事儿了，我得马上找个出口，否则只好和小冰缝冻在一起了。也许千万年都不会被找到！
在冰裂缝的迷宫里，我唯一能知道的是重力的方向，因此按照判断一个劲只找向上的通道。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我竟然到了地面上，真是纯属运气：这一片冰原显得干燥、无风。
阳光懒懒的照射着。对啦，在南极圈里这是极昼呀。
更幸运的是，冰风暴到来之前我找到了一个看上去是被废弃了的考察站，其核心中有一个小小的沉箱，钻进去，里面空间还够我活动身体的。我就钻了进去，静候风暴平息。
“猫货郎，你的幸运星一直都在照耀的，哪怕是在南极。”我对自己说。
史前生命的极简史
我困在小沉箱里，直到冰风暴平息。
图灵将军有没有接收到我的暗示呢？那天无线电通讯结束之前，我请他代为问候秦博士，并说我已经知道和平基因是什么“配方”了。这当然是一句废话。我抱有一点微茫的希望，他们能想想这句话有没有别的意思。
当日，图灵将军和秦博士的团队来到动物小镇准备做的研究项目就叫“和平基因研究”，被我搅了局。（详情见：睡美人小镇）我们都已经了解，和平基因是不存在的，基因的和平配方根本是奢望。要抵达和平局面，仍然只能靠社会的经济、政治力量。没有捷径。并没有一个魔术方程式，“咻”的一声就把生物性的和道德性的问题一揽子解决掉。
天晴后，我开始在这个废弃的人类考察据点四处走动与搜索，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我发现这个据点居然还留了两箱食物！（保质期竟然是二十年……？）其他的设备已尽数搬空，只留下一只嵌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二十四小时的钟点。这一种显示很重要，因为南极大陆不是极昼就是极夜，很少有正常的昼夜交替。如果不看那个电子钟，我都无从判断又一天又过去了。
在一些看似垃圾的纸堆中，我发现了一个有点特别的记事簿。黑皮封面，扉页简单写着：“史前生命极简史”。记事簿用一种潦草的字体记录了一些事情，看日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研究项目了。开头第一句就是：
“我不再信任任何电子产品，所以我手写了这份个人陈词。”
我捧着记事簿走出室外，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极昼无穷无尽。我还能做什么呢现在？慢慢的读吧。
“这篇陈词是基于过去五年的科研活动而作出的。我认为人类正在通过基因改造工程通向命定的种群灭绝，毫无退路。
“过去五年里，我们科考站在这片冰原发现了一种史前生命的痕迹，或者确切的说，是遗迹。这种生命的存在可以追溯到地球的第一个冰川时期之前：那时候的南极大陆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土地。
“一种有智慧的生命已经形成，并主宰着水陆空，只不过因为气候与环境的阻隔，与其他大陆的联系尚未查明。
“如今冰原下面属于那个智慧生命时代的冰冻层只有薄薄的几十厘米。研究这几十厘米厚度的生命史，可能向我们人类揭示出极为重大的意义：分子层面的样本分析与统计，说明这些生命遗迹都曾经历过基因改造——完全是后天的而非自然选择。这样的基因改造，却是促使生命体启动自毁程序的关键：也许根本就是触动了一个危险机关，结果满盘皆输。
“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机理仍在研究中，还不能完全下结论。但是有充分的证据表面，类似于人工智能的系统参与了基因改造，窜改了方程式，生命体对自身发出了自毁指令。
“基因、智能、生命体的毁灭方式，这三者的相互关系值得深入研究。遗憾的是，我已经是考察队幸存的最后一人，我们将要全军覆灭了，有一种我们未知的力量在阻止我们达到目标，这是目前我能知道的。
“真不幸，在南极待了五年，我本来还盼望着回家与家人团聚，过上稍为正常的日子。什么叫正常的日子？就是有情绪的、有温度的、不问前因后果的生活。我对这种生活已然全然陌生。”
记事簿到这一页就完了，也许那时，记事簿的主人已经离世。没有署名。
这份陈词不是写小说，使用的语言也欠点生动，我却看得惊心动魄。追溯过去，在南极大陆，发生过多少生命故事啊~我至今都知道得不多，却有一个印象：南极曾是各个时期各种生命的演出场合。生命来了又离开，宇宙似乎是守恒的，谁会打破这种守恒呢？……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无人机的声音，从身后的地平线上传来。图灵将军的无人机！它找到我了！
企鹅案件复盘
图灵将军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好险哪，猫货郎。”又说：“如果不是重新搜索冰裂缝，差点就把你漏掉了。”
我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大大舒了一口气，然后问起矮人和企鹅的事情。
“矮人老白早就逃跑了。QQ已经束手就擒。他的企鹅组织非常庞大，估计有上万只企鹅参与了这场行动，不过，我们没打算把他们都抓起来，还把先前抓的企鹅敢死队员都释放了。我们抓住首脑QQ就够了。”
“QQ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他们的口号是‘QQ是我们的未来’，参加组织的企鹅都是被洗脑的，深信QQ将带领他们建立神圣企鹅帝国，掌握地球上的生杀大权。QQ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思维有异于正常企鹅。能想到利用基因工程进行种群灭绝，谁能这么极端？而他对企鹅们画的大饼确实也有足够的诱惑力，例如说：企鹅作为优秀基因的代表种群，将在地球上占据统治地位，从南极到北极，无论陆地还是海洋，都将是企鹅帝国的领域，企鹅将统治其他种群，将自己的基因发扬光大，云云。”
“被洗脑的企鹅占比多少？”
“目前统计过地球上有两百万只企鹅，刚才说了进入组织的大概有一万，也就是百分之五吧~”
“真可怕。要是他们得逞了，他们真的可能统治地球吧？”
“也许吧。要看另外一百九十九万只企鹅是什么态度了。”
“等等，可是，QQ当初说自己都是最后一只企鹅了……”
“当然不是！现在企鹅分布的范围更广了，只要有海陆相交的地方，他们都能生存，除了赤道地区他们实在受不了，太热。只是他们转而过上更加隐蔽的生活，基本不会在人类活动范围之内露面。这也是一个进化的奇迹，我们都没想到企鹅的学习能力、适应能力、进化速度这么神速！”
“对了，图灵将军，我在这个废弃的科考站找到了这个。”我把记事簿递给图灵将军。“好像是一位科学家写的，二十年前的研究结果了。跟企鹅这事有没有关系？”
图灵将军接了过去，看了几页，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我好多年前就听说的班扬博士，一位令人尊敬的古生物学家的遗笔！虽然没有署名，但可以肯定，就是班扬博士没错，当年，他是在科考基地自杀的最后一个科学家……”
“什么？！”
“这支古生物考察队的研究行动是个历史上有名的悲剧啊，当年把科考点清空的时候，却没有发现这本手写的记事簿！”
“怎么会这样？”
“唉，因为当时善后的队伍只对电子设备和电子数据有兴趣，谁也没想到废纸堆里还有这样一本记事簿……”
“他第一句话就说不信任电子产品，班扬博士说的。”
“没错，他正处在一个人类开始怀疑人工智能的年代。后来，如你所见，人工智能叛变了！人类曾经损失惨重，就是因为过分依赖电子数据！”
“那么，班扬博士写完这个就自杀了？”
“不仅如此，他的科考队成员都是先后自杀离世的。人们至今没有解开这个案件的谜团。记事簿上说的事实如果是真实的，那么这个研究计划也可能是他们自杀的原因之一哦~”
我不知道图灵将军为什么会推断出这样的结论，不过我相信他的判断，正如我起初相信他会捡起我故意留下的语言暗示一样。
“那么，猫货郎，你现在想做些什么？”
“我？我要回家。如果您能安排飞机的话就太感谢了。南极，我已经呆够啦。”
“哈哈哈哈哈，”图灵将军一下子恢复了平常的轻松诙谐神情。“如你所愿，猫货郎。”
南极之旅就这样提前结束了。
写在后面的话：
这个企鹅故事是在国庆前后分段写完的，在猫货郎系列里可能是最沉闷的一个故事了。原因很可能是这样：
1. 缺少情节
2.缺少冲突
3.探讨的问题不是“一看就懂”那种
4.用对话、用书面叙事的方法推进故事，不及用具体而变化多端的行动去推进好。
5.猫货郎的逃跑回避了最正面的交锋，使故事效果大打折扣。
6.或者，也有可能，夏天的南极就是这么单调？想想看吧，永恒的白昼……
接受教训。希望下一次猫货郎做得更好。加油~
期待冬季来临……“凛冬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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