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口

好久没有回去了,不知家里是否一切都好。今天出国,于是和母亲通话,不曾想没有人接。我又打给大姐,她和我说母亲去忙了,那一刻自己心里不好受。

大姐和我说了家里的变化,村子里和过去不同了,家门口有了一条水泥路,很宽敞。路的两旁竟然还有路灯,特别在我家门口就有一个。

大姐和我说的时候,也是激动的。她说多少年了,如今终于等到了门口亮灯的场景。可不是,恍恍惚惚,眼前浮现出过去的光景。那段时光,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从未离去。

我没读书的时候家里光景不错,在我们的巷子里算是中等家庭。虽然没有达到所谓的小康,但是父亲的工资也还是可观的。即使如此, 母亲从来没有浪费过,我读小学几年,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

那时除了去看果园,剩下的很多时间就是在门口。小伙伴也很多,有的在一起写作业。我写作业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可是有人爱说,几个人坐在地上,安静的写着。我的字不错,每次老师都会夸奖。很多邻村的同学都跑来看看我写。

自己有点激动,其实我就是坐在地上写的,没有什么不同。同学也有坐在我家门口,有时把作业写完才回去。那时自己不知怎么,哪怕不读书成绩都很好,很多人羡慕,自己也纳闷。不过说实话,书上的东西,自己只要看一遍就能记住,这是真的。

一到考试,我就成了班里最快的交卷人。大伙激动的看着我,不知所措。而我交给老师以后,还能跑去操场打球去。那时日子真好,那时阳光也热。老师也为我激动,我成绩真的不错。

每次考完试,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不骄傲,因为我忘不了有一年数学不及格,被母亲知道以后,在院子里追着我打,我还记得父亲无奈的表情。那一刻我懂得,自己已经做错事情了,不能这样混下去了。

那时的自己,整日跑去瞎混,以为所谓的兄弟就是天天欺负学弟学妹,以为所谓的哥们义气就是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后来考试的分数让我一时无法接受。

母亲揍过以后,从此自己一到放学,不回果园就在家门口。

慢慢的,家门口成了巷子里一道不错的风景。大人路过,都会笑着说这群孩子真懂事,爱学习。其实我们只是觉得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慢慢的书上内容多了,自己也开始慢慢的看。那时不知怎么,不懂的时候就问邻居大姐,她成绩最好,每次都能拿奖品。

就这样,读到五年级。有一天老师把我喊到了县城实验中学考试。我和母亲说了,她老人家激动,带着我出门,我说不去了。可她老人家不愿意,只要是学习,母亲从来不含糊。她不识字,可是她一直在学,这是让我感动的地方。

母亲如今六十多了,认识的字很多,读书看报早就可以游刃有余。我常常想,母亲学习的精神,自己应该努力去做。

实验中学考试我去参加考试了,题目很难。结果还不错,我竟考上了,可是没有去。母亲不愿意,非要让我去读,我笑着说家里没钱,那段日子对于我们家而言每走一步都觉得艰难。而我毅然决定就留在镇上的中学。

中学,家门口一时没有了伙伴们的身影。他们有的去了县城, 有的不读书了。只有自己常常坐在门口发呆。我不是矫情,而是惆怅。曾经的兄弟们,一起写作业,一起听大姐讲故事,如今一个一个的都已经走散了。

岁月啊,到底还是无情。没有永恒的东西,也没有永恒的美好。对于回忆里的那一刻,总归是难忘而又刻骨铭心的。

再后来,自己读大学,工作。如今也常常回去,只是再回去,巷子里的人都已经很少见过。偶尔遇见,自己站在那儿傻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该称呼什么呢?那一刻忽然想起好像曾经在哪见过,低头想想又仿佛变得陌生。

也正是这样,在外的人慢慢的离开了故乡,日子久了,过去都是美好的,但有些面容熟悉而又陌生,唯有乡愁在我们心中愈演愈烈。

就像我家门口,曾经母亲种过南瓜,满墙的南瓜叶子大大的,每天早上还要起来搭配南瓜花,那时还要蜜蜂来回飞舞,那时我们一群孩子来回跑,光着脚丫。

就像我家门口,曾经伙伴们一起写作业,不懂的题目有大姐慢慢的讲解,写完以后大姐还会像个说书先生,一本正经的靠在墙上,双腿卧在一起,给我们讲灰姑娘,讲白雪公主,讲桃园结义。

也正是我家门口,回忆点滴,但却难以割舍。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家门口有了水泥路,还有了路灯,把门口照的可亮可亮了。

我想大姐的故事了,我更想念曾经伴我一起听故事的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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