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啸堂缓缓地接话道:“三长老,此事觉得有些蹊跷,我们不能就这么武断的认为是齐贤侄杀了林忠,还得容我查个水落石出,给大家一个真相大白。”心想,这齐公子没有杀人的动机,他功夫高出林忠,昨夜里打斗时,处处手下留情,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如果是为了争得女儿的青睐,而伤及对方更不可能,他对女儿没有非份之想。
三长老道:“白谷主,你说这有些蹊跷,怎么可能有,这明摆的事实,证据确凿,这谷里一直以来相安无事,这俩外来人来了之后,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还认为另有人所为不成。”
白谷主沉吟半晌道:“既然你说是‘赤昧火’所烧,能否去林忠灵柩前验明尸身。”
三长老道:“有何不可,看了之后看这小生还有什么话好说。”
一群人哭哭啼啼,吵吵嚷嚷便来到林忠灵柩前,由于时间尚早,还没来得及布置吊纸白幡,只有一副灵柩停在正堂,棺盖未合,一块白布盖在上面,看不到林忠身子,恋儿站在谷主身后,头歪向一边,不忍直视。齐连碧见白谷主慢慢掀起白布一角,顿时骇然,只见面部烧得像焦碳一般,已瞧不出本来面目。白啸堂问道:“三长老,你真确定这就是林贤侄?”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不免让人有疑问。
三长老道:“这谷里就这几十户人家,谁家少口人,有什么风吹草动,怎会不知道。再说林忠是老夫孙子,怎会认错人?”
白啸堂瞧得确切,悲怜的摇摇头,盖上白布。齐连碧也瞧得确切。众人走出灵堂来到屋外。三长老怒道:“小生,无话可说了吧,是自己到灵前自刎谢罪,还是让老夫亲自动手。”
齐连碧仰天一声长笑:“哈哈哈,荒谬,我没有杀林忠,何来谢罪。”转头往白啸堂瞧去,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心想,莫非白谷主也认为我有杀林忠,但也必须向他表明清白。遂说道:“谷主,我真没有杀林忠,请你相信我。”
恋儿在旁凛然道:“齐公子,我相信你是清白的,凶手定另有其人。”
齐连碧转头望着恋儿,脸上露出感激之情,心想,虽然他这句话起不了任何作用,也不起作用,但却是对他天大安慰,总还是有人相信他的清白。
这时,白啸堂说道:“三长老,啸堂有个不情之请。”
三长老道:“白谷主请说,如果是为这小生求情,就没这必要,今日定要手刃此人,以慰我孙子在天之灵。”
白啸堂道:“这说来委实唐突,毕竟齐公子在我家里做客,出了这种事,我作为当家人,又是这无花谷的谷主,不能做事不理。齐公子也矢口否认不是他所为,还望三长老给一个薄面,还是那句话容我几日,定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真是齐贤侄所为,我作为一族之长,决不徇私枉法,定为林忠讨一个公道,如果不是,就该还人家一个清白。”心想,这谷里齐贤侄作为外来人,又与林忠发生摩擦,如果他用“赤昧火”将林忠杀死,人人都会怀疑到他头上,稍头脑正常的人不会傻到这样做,再说他不是傻子。如果他无所忌惮,在两次交手时已将林忠杀了,那还会偷偷摸摸去干这事儿。
三长老沉吟片刻道:“白谷主再次说情,老夫就给了这面子,不过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过后就是拙孙入殓安窆之期,如果到那时找不出另凶,这小生就必须陪葬。那时就是天王老子说情也无济于事。”在无花谷留传下来的习俗,人死后必须得停灵三天,三天后才入土为安。
白啸堂见三长老答应,虽说只有三天,也是有缓和的余地,在这三天里说不准就有新发现。抱拳笑道:“多谢三长老,如此通情达理。”
齐连碧闻言白谷主为他争得三天时间,心里暗喜,寻思:这三天时间里一定要找出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要不然冤死在这里,真是遗憾终生。即抱拳施礼谢过白谷主为此事劳心费神。转身瞧了一眼恋儿,又望了望金陆生。突然,觉身后一股劲气袭至颈部,齐连碧“哎唷”一声,忙转头瞧去,头未转过去,已觉全身无力,瘫软在了地上,眼皮沉重,脑子也慢慢失去知闻,耳朵嗡嗡响,似要晕过去,在晕过去的当头,闻得白谷主说道:“你……三长老,你这是何意?”
三长老道:“老夫是答应给你三天时间,可这小生得留下,要不然他跑了找谁去,这事谷主也不敢担保吧,老夫答应,在这期间决不动他分毫,谷主请放心,这可是你未来好女……。”只听得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听不见丝毫,眼前一黑,双耳失聪,晕了过去,后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齐连碧昏昏沉沉醒来,顿觉头痛欲裂,全身酸软。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漆黑,四周静悄悄,无一点声息。这时,感觉后背及臀部冷冰冰刺入肌肤,欲伸手,听得一声“呛啷”金属碰触声,摸向手腕,摸到一根手指粗大的钢索,原来双手都被钢索束缚。再摸向后背,顿时明白,原来自己靠在石壁上,难怪背部如此冰冷。齐连碧慢慢站起身来,伸手向四方试探地摸去,空空如也,碰不到任何东西,便提起脚步又试探地迈出去,又听见“呛啷”声响,感觉脚上又有钢索束缚,弯腰摸去,果不其然。不禁笑道:“我齐连碧没有杀人,却当杀人凶手对待,要来受如此折磨,真是可笑啊,可笑至极。”说罢,干笑了两声,便索性不走动原地坐下,学着田错打坐的模样闭目养神。心想,如今被囚禁于此,只好听天由命,矮子观戏,倚仗谷主能为我力查真凶啦。齐连碧顿觉性命绾握在别人手中,心里老不是滋味,可又能怎样。
不知又过了多久,齐连碧缓缓睁开双眼,只见面前不远处,一束灰白光线从地平面照了进来,感觉现在天刚破晓,趁着白光,往四周瞧去,原来此地是一个山洞,山洞不大,洞壁凹凸不平,而那洞口非常狭隘,且低于地面两尺。只可以容一个人俯身出入。
这时,只闻山洞外鸟儿叽叽喳喳不时传来。齐连碧寻思:看来已经过去一天了,不知道白谷主查得怎么样,有没有眉目,希望早点查出真凶,还我一个清白。金兄弟的伤不知好些了没,哎……本来是帮金兄弟来的,现在却被我害得在这里耽搁时日,还害得他受了伤。寻思间,听得洞外一名男子粗声粗气的叫道:“吃饭了,这两天就只送这顿饭,自己忍着点。”
齐连碧站起身来往洞口走去,钢索“呛啷啷”响个不停,就索性停了下来,见一名身着丧服的中年男子俯身往洞里递进一大碗米饭和一大碗鸡肉,米饭上插了一双竹筷。齐连碧忙问道:“这位老哥,你刚才说,这两天只送这顿饭,是为何?”
那男子微抬头怒视道:“为何,林公子的丧事不用办吗?这两天忙,就不给你送饭了。”他俯身退了出去,蹲在洞口又说道:“这也没办法,这离家里远了点,给你送饭太麻烦,本来不准备关你在这山洞的,可三长老说,如果把你关得离家太近,他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杀了你奠祭林公子。所以才把你关在这荒山野岭的山洞里。”那男子站起身欲走,忽又蹲下身说道:“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有两天期限就到了,也不知道白谷主能不能替你找到凶手,要是找不到另凶,哎……不过可惜恋儿姑娘,这么漂亮的绝世美女还没到手,就要阴阳两隔,真为你感到惋惜啊,自求多福吧,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去。
齐连碧闻言怔怔呆了半晌,已觉肚子空空,欲上前去端饭菜,刚走两步,便被牵制走不动了,再拉扯手上钢索,也只能拉到与脚相对的距离。原来这手上和脚上的四根钢索都嵌入石壁里,四根一样长短,刚好只能走到现在所站的位置,而那饭菜离他还有五尺远。怎么办?齐连壁忙大声叫道:“喂,老哥,喂,还在吗?”顿了顿又叫道“喂,老哥……”。看来送饭男子已走远。此时,只闻自己的声音和洞外鸟鸣的声音,其它声音全无。
齐连碧坐了在地上,喃喃道:“老哥啊老哥,你干的什么事啊,饭菜放那么远,教我如何拿得到啊,你这不是故意整我嘛。”
这时,肚子已开始反抗,咕噜直叫,齐连碧盯着饭菜直咽口水,看着看着忽傻笑道:“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在最饥饿的时候,有人送饭菜在你面前。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饭菜在你面前却吃不到。”说罢,又无奈的笑了俩声。
过了良久,天已大亮,洞里逐渐明朗起来。齐连碧望着饭菜,已饥饿难耐。思忖道:“这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饿肚子。”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钢索,揣度道:“这钢索看来不是一般精钢铸成,不知道用‘赤昧火’能否打开,不妨试一试。如果能打开,我不出这山洞便是。”齐连碧遂运起“驭火术”往离手腕三尺开外射去,顷刻之间,便将钢索融化,齐连碧见轻而易举,遂又将另三根钢索一一融化,不过手足上仍留了一截三尺长短的钢索。虽然有点碍手碍脚,但没有了牵制羁绊,心情大好,忙上前端起饭菜狼吞虎咽地一扫而空。
齐连碧心满意足的抹抹嘴,闲暇无事就在洞里四下瞧瞧,先前洞里较黑,瞧不清楚,现在光线充足,瞧去,这山洞通幽,还往里延伸了不少。齐连碧好奇心重,即顺着往里走去,走了数丈,外面光线无法涉及,渐渐变得暗黑,视力不佳。
齐连碧瞧瞧地面,见地上有些枯枝朽木,便捡了一根起来,运起“赤昧火”点燃,又往深处走去,四下环顾,没有什么异样,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而已。走了两丈远,只见洞壁上镌刻无数篆体小字,火光映在洞壁,忽明忽暗,就似无数小影映在壁上。走近眇眡,见石壁由左至右字云道:“冬菊栽培要术——樗材白创,历经四载,莳冬菊不得要领,曾经一度心灰意冷,但为了爱妻一生钟爱之菊,遂日夜专研深究,终今岁明其所奥,特将冬菊莳之道镌于此,以示后人,望予谨记。”齐连碧再往右侧瞧去,见镌刻的都是如何栽培冬菊之法,想想自己学这技术无用,便不再细瞧。齐连碧心想,原来先辈白创在此洞待过,还镌刻下这么多字,为了让爱妻一展容颜,竟不辞劳苦,劳心费神,呕心沥血地培育冬菊,这份爱真是太伟大了,试想有几人能做到。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地钦佩白创先辈。转念又想,他为了培育冬菊,而忽略了爱妻,害得爱妻郁郁而终,真让扼腕叹息。这爱也太愚昧。
齐连碧又顺着山洞往里走去,走了几丈,感觉有些凉意,越往里走,越发凉气逼人,往洞壁瞧去,只见洞壁有一层薄薄的冰霜。齐连碧心想,这洞里深处,为何如此寒冷,洞壁还结了冰霜,难道这是在‘雪灵峰’底。想到此,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到此,由于太过寒冷,遂欲转身往来路返回,忽转身见到有一只人影,那人影有七尺多高,手上举着一只火把。齐连碧不禁一惊,往后退了两步。惊叫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只见那人影也退了两步,却没有回答。齐连碧欠身晃动火把,想瞧个清楚,只见那人影也晃动火把。齐连碧屏气凝神仔细瞧去,人影有些模糊,穿着白色衣纱,人影四周在火光照映下,闪着淡淡红光。
齐连碧移动步子慢慢向人影靠近,没想到那人影也往他走来,走近一瞧,齐连碧恍然大悟,原来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而面前则是一块高约一丈,宽约五尺的冰镜。齐连碧终于定下心来,喃喃自嘲道:“齐连碧啊齐连碧,你怎么如此胆小,一块冰镜就差点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传出去,别人还不笑掉大牙。”
这时,突然,一群飞物“叽呱”乱叫从洞里飞扑出来,不知是何飞物,齐连碧忙不迭闪躲,只见那飞物成百上千,那里能闪躲得了。一个个飞物全身雪白,只有蝙蝠大小,却生着细长如针的白喙,完全就是一只只变异白蝙蝠。除了嘴与羽色变不同外,其它没甚变化。齐连碧见状,慌了神,忙举起火把一阵挥舞,挥舞中,手腕钢索发出喇喇脆响。这时,只觉身子多处一阵麻痛,看来是被白蝙蝠所啄。在他挥舞中,也有不少白蝙蝠被击落地上。
这时,火把被白蝙蝠碰撞熄灭,顿时四周变成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齐连碧随又舞动双手钢索四下击去,只觉钢索击在白蝙蝠身上“啪啪”闷响,心想击落了不少。齐连碧寻思道:“这些怪物到底有多少只,像似永远灭不完一样。”舞了良久,白蝙蝠还源源不断的飞来,齐连碧身上不知被啄了多少伤口,此时已觉精疲力尽。齐连碧心想,刚才一阵慌乱,竟忘了使“赤昧火”,”遂运起“驭火术。”只见两股“赤昧火”从手心射出,四下一片通红,这时,无数只白蝙蝠惨叫着散落一地。齐连碧从左至右,从上到下猛地里烧去,渐觉白蝙蝠越来越少,只有寥寥数只逃窜飞去。齐连碧趁着火光四下瞧瞧,见没有白蝙蝠飞至,便欲收火入掌,在欲收火入掌的瞬间,不由一惊,适才那块冰镜处出现了一个大洞,心想,那块冰镜定是被赤昧火烧融,真没想到冰镜后面竟有另一个山洞。
齐连碧与那白蝙蝠一阵激烈的搏斗,身上多处被啄伤,现在又麻又痛,还好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衣服也被啄了许多窟隆。
齐连碧从地上捡起先前掉了的火把点燃。遂往那洞里走去,走了一丈来远,见那洞又往右拐,右拐去,齐连碧不由惊呆了,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洞,此洞足可容纳上千人,洞内光亮异常,宛如白昼。四方全是冰镜,连地上也是厚厚的冰层,完全就是一个冰窟。这硕大的冰窟里除了中央有块长方体的巨大的冰体外,没有任何其它东西。只见那冰体长九尺,高五尺,宽五尺,晶莹发亮。齐连碧虽然冷得瑟瑟发抖,仍不禁暗暗吃惊,吃惊之余即扔了火把,往那冰体走去。齐连碧心想,这冰窟里没有其它东西,而那冰体应该有些古怪,去瞧它一瞧。
齐连碧走近瞧去,感觉它就像是一只冰棺,俯身细瞧,见上面有块冰盖盖住,齐连碧喃喃道:“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了,不会是什么奇珍异宝吧,就让我打开,看看是何宝贝。”说罢,便运起“驭火术”往冰盖烧去。这冰盖不厚,那里经得住“赤昧火”的炼烧。顷刻,就被融化得无形。齐连碧见融化,便收火入掌走近低头瞧去,只闻齐连碧“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倒坐在地,一脸的惊恐。
半响,齐连碧如梦初醒般喃喃道:“我不是见鬼了吧。”说罢,用手捏了捏脸颊。他又缓缓站起身来,装着胆子往那移动。此时,心里怦怦乱跳,呼吸急促,走到边上瞪着大眼瞧去,只见里面并肩躺着俩个人,一男一女,看似很安祥。女的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女子,鹅蛋脸,肌肤雪白,身着彩衣锦袍,美艳绝伦。齐连碧看着那女子不禁看呆了,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又看了那男子一眼,男的三十多岁,身着灰白布衣,剑眉直鼻。心下一惊,脱口道:“白创先辈。”齐连碧不禁又惊又喜道“这跟那画像真是太像了。”又转头瞧那女子,猛然醒悟,道:“这位便是白创先辈的爱妻尹氏了。”
齐连碧惊叹道:“我齐连碧竟有天大的福份,在这里遇到两位先辈,真是功德无量啊,更没想到的是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两位先辈的遗体还如此完好,就像是两个人睡着般,一点不像死尸。真是不可思议,天下第一大奇事。”
齐连碧再细瞧去,见白创先辈的左手握着爱妻尹氏的右手,而他右手握着一把剑,剑尖锐利,前端略窄,剑身后端渐宽,两侧剑刃呈波浪形。剑身发出幽幽银光,摄人心魄,细瞧剑身刻有‘如来神剑’字样。齐连碧惊呼道:“如来神剑,恋儿说这可是一把绝世神剑。"齐连碧欲伸手摸去,转念一想,这是白创先辈的遗物,这样做对他可是大不敬,还是算了吧。可那把剑太有吸引力,几次欲伸手去触摸,都缩了回来。
齐连碧站在原地呆立半晌,喃喃道:“今日我齐连碧擅闯白创先辈的宝穴,还融了他的冰棺,已属大不敬,再不敬又有何关系,大不了等下多磕几个响头便是。”说罢,伸手就去拿那神剑,由于白创握着剑柄,需扳开白创的手才能拿到。齐连碧手碰及他手时,不由心惊,忙又缩回手,寻思道:“白创先辈的手怎么如此冰凉,就像冰块一般,如果扳他手,一不小心扳断了手指怎么办。定是寒气噬骨,才导致手如此冰凉,不如我使用‘导热法’把他手暖化一下,再去扳手指就不会扳断了。”
齐连碧站在原地向白创深深躹了一躬,喃喃道:“先辈,小子齐连碧,不知天高地厚,要向您使用‘导热法’,还望不要怪罪。先辈放心,这‘导热法’乃本族神功‘驭火术’的入门功课,决不会出半点差错,请先辈放心。”说毕,遂运起“导热法”于右手盖住白创握剑的手。片刻过后,只见白创的手渐渐冒出一缕白烟。齐连碧已觉他的手不再那么冰凉,已变软,即收掌入怀。
齐连碧瞧了瞧,正欲再次拿剑,突见那神剑开始抖动,连白创的手也带动起来。齐连碧惊愕万分,不知何故,该如何是好,忙退了两步。突然,神剑脱离了白创的手,直往齐连碧方向飞来,齐连碧顿觉这如来神剑是冲着他来,是要刺他。忙转身就逃,边逃边叫:“神剑,神剑,别追我呀。”转头瞧去,那神剑还跟着自己,在这惊慌失措中转头,只闻“嘭”的一声响,脑袋撞在冰镜上,只觉脑子一阵眩晕,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连碧有了知觉,缓缓睁开模糊的双眼,蒙蒙眬眬中见面前有个人背对着他。齐连碧以为是脑子撞糊涂,看花了眼,忙揉了揉眼睛,再定眼瞧去,确实面前三丈远处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背对着他,双手负在身后。齐连碧不禁惊呼道:“你……你是谁?”
那人不答,齐连碧心想,莫非自己已经死了,难道是被撞身亡或者是被神剑刺死了?忙摸摸身上,没有摸到被神剑刺过的痕迹。又摸了一下额头,摸到粘乎乎的东西,一看是血,原来额头撞破了皮。再看看身旁,那把如来神剑就在自己身旁,齐连碧脱口叫道:“诶,如来神剑怎么在我身旁。”齐连碧心想,这看来足已证明自己没死,可眼前这个人会是谁,他为何不答应。难道我这又晕了两天,三天的期限已到,是三长老命人来拿我来了。齐连碧站起身来说道:“请问阁下,是不是三长老命你来的。”
那人这才缓缓转过身来,齐连碧一见,不禁有些呼吸困难,只见面前这个人,脸无血色,简直就是白喇喇的,骇然道:“你……你……白前辈,你是人……还是鬼呀。”
白创不紧不慢地道:“你瞧我是人还是鬼呢。”
齐连碧小心翼翼,慢慢向冰棺移步,探头瞧去,见冰棺里只躺着尹氏一人。心想,眼前这位定是白前辈的真身,难道……。齐连碧战兢地道:“莫非前辈死而复活了。”
白创面无表情的道:“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听语气像是在责怪齐连碧。
齐连碧道:“我听恋儿说,你都不在人世两百多年了。”
白创惊讶反问道:“你说我已经睡了两百多年?”
齐连碧点了点头。
白创走到冰棺前,深情的望着尹氏喃喃道:“宝儿,没想到我这陪你一睡,竟睡了两百多年,如今你仍然没变,还是那么美丽迷人。”
齐连碧闻言白创叫尹氏“宝儿”,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叫得太肉麻了。没想到古人也是言语放荡之人。
白创转身说道:“你是如何进来的?”说的冷冰冰,没一丝人情味。
齐连碧对白创这位先辈仰望不已,对他问的话当然不敢隐瞒,遂把自己被人冤枉的经过一一道来。又如何把他关在洞里如实告之。齐连碧就像背书一样,几乎是一气呵成,中间不敢有半分撺凿。
白创闻言仍面无表情地道:“原来如此,那你应该很恨他们才对”。
齐连碧望了一眼他如雪的脸,垂首道:“不敢,虽然现在怀疑我,但也给了我三天时间查明此事,由此可见,他们还不算糊涂。”心想,你是他们先祖,怎么好意思在你面前恨他们了。
白创沉默良久,说道:“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别再打扰我和宝儿。”说罢,缓缓转身望着冰棺里的尹氏,又变的柔情万种,说道:“宝儿,你看这世人活得多累,人一活着就增添无限烦恼。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一醒来,烦恼就跟着来,如影子似的甩也甩不掉,一看到你,这颗冰冻的心就开始融化了,伤了。看来我只有真的死了,才能和你一起睡到永远,享受天伦之乐。”说着,颤抖着手轻抚着尹氏发端,怜爱之心可见。
齐连碧痴痴地望着,闻言白创要永远和尹氏睡下去,忙说道:“前辈,别……既然上天让你醒过来,你该好好享受人生才是啊。”说到这不知说什么,看到地上的如来神剑,遂拾起说道:“前辈,你的如来神剑。”说着便递上前去。
白创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此剑已易主,现在不属于我了。”
齐连碧奇怪道:“前辈,我没听懂什么意思,什么易主,怎么不属于你了?”
白创缓缓道:“这如来神剑乃是天外飞铁提炼锻造而成,他含有罕见的放射性元素和罕见的矿物质,它能感应到人的心情和灵气,从而放射出强大的磁波,影响周围的一切。它现在已经感应了你,所以不再属于我。”
齐连碧道:“前辈,我不懂这些,这神剑本就属于你,还是请收回,晚辈不敢要,也不能要。”
白创道:“不是我不要,因为他感应到了你的灵气之后,只有你能掌控它。它发出来的磁波与你灵气相通,相通之后,你就是它的主人,这如来神剑还有一个时间周,就像每天日升日落一样,在这个时间过去后,如果有另外的灵气与它磁波相通,它就又属于别人,如果没有,它就还是属于你。所以现在我已不能控制它,就算给我也是一把普通的剑。要不然它怎会飞到你身边去,而不在我身边。”
齐连碧纳闷道:“这神剑什么时候与我灵气相通,晚辈怎么不知道?”
白创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齐连碧思忖道:难道是我用‘导热法’暖化前辈的手时,而影响了如来神剑,才导致了和我灵气相通。难怪他往我飞来,还害我撞晕过去。
白创又道:“如果要心情去影响它,这心情必须是极至的心情,譬如,极喜,极乐,极哀,极怒才能有用。要不然只能用灵气去影响它。你可知道这洞内为何有这么厚的冰层吗?就是因为我的极哀心情影响到了如来神剑,遂而遇水成冰。”说讫,转身又深情的望着尹氏。
齐连碧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一些。这雪灵峰原来一直冰雪覆盖,是因为白创前辈的极哀心情影响了“如来神剑”,而如来神剑便释放出强大磁波,从而遇水成冰,遇雾成雪。
白创前辈突然转头说道:“离开这里吧,这里的冰雪在一点一点的融化,说不定什么时候整个冰层就塌下来,我可不要你为我陪葬。更不愿你在这打扰我和宝儿的长眠。”
齐连碧道:“前辈,你说冰雪会融化,那雪灵峰的冰雪也一样会融化了。”
白创疑惑道:“雪灵峰?”顿了顿道:“你说的莫非就是头顶的这座无为峰?”
齐连碧点头道:“正是,雪灵峰只因常年冰雪覆盖,还孕育了无数有灵性的异兽异鸟,有的凶残至极,几日前便在雪灵峰遇到变异进化的无尾狼。”
只见白创闪过一丝冷笑道:“真没想到,两百多年的时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说罢,转过身背对着齐连碧,冷冷地道:“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齐连碧道:“难道前辈不怪罪我擅自闯入洞里。还拿了您的神剑。”
白创道:“我为何要怪罪于你,也许这是天意,我已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就不必去关心其它事情,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陪我的宝儿”。
这时,齐连碧感觉有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头上,伸手摸去,原来是一滴水。齐连碧顿觉不对,忙说道:“前辈,您刚才说冰雪会融化,现在已经开始融化了,为什么会这样。”
白创道:“因为如来神剑的磁波与你相通,不再是我的极哀心情,所以冰雪就会融化,快离开这里吧。”
齐连碧道:“前辈,我不能离开。除非前辈和我一起离开。”
白创道:“你为何不能离开?”
齐连碧结巴道:“我……我……”。心想,前辈已说不再关心其它事情,他已不属这个世界,这怎么办了。
白创又道:“我不会离开的。我要陪我的宝儿。”
齐连碧道:“前辈,人死不能复生,你陪她又有何用,你都在这里陪了两百多年了,不如带她出去,再找一个风水宝地好好的安葬不是更好么?”
白创道:“你认为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么?”
齐连碧本想劝白创能走出这山洞,可又不能直接劝,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毕竟他如此深爱着尹氏,他怎么可能抛下她。所以想用这婉转的方式劝,没想到这并行不通。
齐连碧道:“可是这冰层随时会塌啊。”
白创道:“少费话,我的事情何用你来操心,出去吧。”说罢,右手一抖一伸,齐连碧顿觉一股强大的气流涌了过来,齐连碧“啊”的一声叫道:“前辈,不要啊”。身子忽变得轻飘飘,向洞外飘去,而那把神剑如影随形的飞了出来。
顷刻过后,齐连碧努力站定下来,看看四周,已然是在洞外,到处树木苍郁,阳光从树隙照下来,顿觉温暖。齐连碧找了块岩石坐下,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简直就像做梦一样。他回头看了看狭隘的洞口,又瞧了瞧手上的三尺钢索,遂拾起飞至地上的如来神剑,往钢索砍去,这神剑果然不同凡响,只闻“喀”的一声,钢索被砍断,随又砍断了其余三条钢索。
这时,听见山道传来脚步声。齐连碧忙躲在树后。听脚步声逼近,便伸头瞧去,原来是恋儿,遂闪出树后,问道:“恋儿姑娘,怎么是你?”
恋儿见树后闪出一个人来,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齐连碧,手上还拿着一把剑,即上前说道:“齐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把你囚在洞里吗?”
齐连碧道:“此事说来有些离奇,等有时间再讲给你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
恋儿道:“我怕三长老不讲信用杀你祭林忠,所以我就悄悄去打听你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你被关在这‘玄空洞’,今天又见雪灵峰上的冰雪在一点点融化,河里的水涨了老高,便感觉不对,就连爹爹说这事很蹊跷,是他到现在从来没遇见过的事情。我怕你在这洞里遇到不测,所以就跑来看你了。”
齐连碧感激道:“谢谢恋儿姑娘挂记,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恋儿道:“齐公子,你衣服这么多洞,额头又有血汁,还拿着剑,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连碧沉吟片刻,便把在这山洞的事情讲了出来。齐连碧讲得口沫横飞,恋儿听得心惊肉跳,越听越惊讶,越听越离奇。听的不敢插一句话。听完后,恋儿从惊骇中醒转道:“齐公子,先祖睡了两百多年了,还醒了过来,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齐连碧道:“当时我也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恋儿指了指齐连碧手中的剑说道:“你说这把剑就是‘如来神剑’?”
齐连碧把剑搁于手上,把刻有如来神剑字样的给恋儿看,说道:“这神剑当真是一把旷古未有的神剑,雪灵峰长年积雪不化是因为它,而今积雪开始融化也是因它。”
齐连碧突想起林忠的事来,遂问道:“杀林忠的凶手找到了吗?”
恋儿道:“今天来最主要就是说这事,我爹爹怀疑是黎叔杀了林忠。”
齐连碧诧异道:“就是你家里的管家,驼背黎叔?为何怀疑他?”
恋儿道:“因为他现在离开了无花谷,还偷了爹爹珍藏多年的‘雪茯神’。”
齐连碧道:“他不是无花谷的人吗?”
恋儿道:“我也以为他是我们无花谷的人,听爹爹说,十八年前把黎叔带到无花谷生活的。这黎叔性格怪异,他从不跟人来往,也不会在谷里惹事生非,谷中的人早把他当成自己人,他是外来人的身份,谷里的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谁还会想到。这次,如果不是他偷雪茯神跑掉,爹爹也不会想起这事来。”
齐连碧疑惑道:“他怎么知道谷主有雪茯神,还偏偏嫁害于我之后再跑掉?”
恋儿道:“这事也怪我,爹爹有雪茯神,其实早前我也不知道的,就在林忠死的那天傍晚,我缠着爹爹要他去帮你们寻雪茯神,让金公子早日离开无花谷,爹爹才说起,早些年前他有缘采到一枚,一直珍藏着没舍得用。本来第二天给金公子的,没想到就出了这事。可能就是这样被黎叔听到,才偷了去。”
齐连碧道:“黎叔为什么杀林忠嫁害于我。”
恋儿摇头道:“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爹爹也想不明白。”顿了顿又道:“爹爹说黎叔虽然在这谷里生活了十八年,可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些什么功夫,他都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山门县人,也就是金公子的家乡。”
齐连碧道:“这黎叔真不简单,隐藏得太深了。”
恋儿道:“如果能找到黎叔,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齐连碧道:“你们怀疑黎叔的事情,三长老知道吗?”
恋儿道:“这事爹爹和我都没说去出,就连黎叔偷药逃跑的事都一字未提。本来想去跟三长老说的,可黎叔已经逃跑,无从对证,怕三长老不信。现在说或不说关系着你的生死,就没敢轻易做主,所以我和爹爹商量来征求你的意见。”
齐连碧沉吟半晌道:“我现在就去跟三长老讲个明白,看他信与不信。”
恋儿担心道:“齐公子,你这样冒然前去,三长老见你私逃出来,他一怒之下,要跟你动起手来怎么办?”
齐连碧道:“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就不信三长老是一个不讲理之人。”说罢,俩人一前一后同往回赶去。
走至半路,齐连碧忽止住脚步,一副囧态,恋儿见状,急问道:“齐公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该去找三长老,其实,我不赞成你冒然前去的,要不我们溜回家,再从长计议。”
齐连碧望着如来神剑道:“不是为这事,是在想,我拿着剑去找三长老,他看我拿着剑,定认为是找他生事去了,如果能把神剑放起来就好了。”
恋儿笑道:“你把神剑放在我家里,才去找三长老不就可以了,难不成它会跟着你不放。”
齐连碧正色道:“就是因为它会跟着我不放,我才困惑。”
恋儿惊道:“嗄,不是吧,这神剑会跟着人不放?这真是一大奇闻。”
齐连碧:“嗯”了一声道:“要是这如来神剑能变小些,或变短些就那该多好,就可以藏起来。”说言刚落,只见齐连碧手中神剑轻颤起来,齐连碧顿觉惊讶,心想,这神剑又要作甚?忽见那剑身慢慢缩入了剑柄,恋儿瞧得目瞪口呆,惊呼道:“剑身缩进去了。”齐连碧也怔住了,见手上只有一把剑柄,顿觉神奇。喃喃道:“果真盖世无双也。”随又说道:“长”。又见剑身伸了出来。齐连碧喜上眉梢,随又缩进剑身,遂把剑柄插入皮靴,俩人相视一笑,即并肩缓步而行。
来到林忠停灵院外,便听到哭啼声,哀丝豪竹声,诵经超度声与喧闹声不绝于耳,齐连碧转头对恋儿说道:“恋儿,先回去吧,你在这多有不便,这事我能解决。”
恋儿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万一三长老对你不利,我好出手阻止。”
齐连碧道:“真的不用,不想你为了我与三长老发生冲突,回去吧。”
恋儿嘟起小嘴很不情愿的转身大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