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出院第一件事情是去还香楼吃顿好的。点完菜,毛丝球推门走进来径直坐休旁边。我和休惊恐万分,说不出话。
毛丝球看着休说:跟着你们半天了,想请你们吃顿饭,以表歉意。
我撸起袖子秀出她之前送休的手表说:不是买了礼物么?已经可以了。
偷吃他的午饭,顺走他的手表,休满心只剩去年买了个表!
他一把拨开我,看着毛丝球说:不用了,好意心领了,你只要离我远点,都好说。
毛丝球很识趣地站起来转身要走,我掏掏钱包很想说别走啊我钱花了就不够糖衣炮弹轰我的女友了。
然后毛丝球走到我旁边坐在休对面说:我已经远了,你说吧。
我心里一阵温馨大喊一声服务员。
一个穿戴整齐的女服务员进来,我说:再帮我们开瓶白酒,加一个碳烤八爪鱼。
休一脸鄙视地看着毛丝球和我,头上的绷带宛如头发已经翘起。
半响,休开口说:说正事吧,大钧。
我看着毛丝球说:不好吧,她在这儿呢。
毛丝球生怕休又赶她,忙掏出手机说:没关系,我玩手机,你们聊,我不打扰。
我说:她过几天出国。
休弹弹腿说:什么?
22
史蒂夫在医院呆了两天,之后被我和休驾了出来。这件事情发生的有一点惊心,过程无疑没什么动魄。我们三个数了半天的钱不够史蒂夫输两瓶药水的,死皮赖脸这种比较高端的技术活在医院行不通。医生拿着账单把我和休堵在房里三个小时。
医生说:不给钱不给放。
休在我面前翻了两个跟斗怒吼:你他妈!
我赶忙拽住他说:白衣大夫,你关着我们怎么给你钱;这样,我回去取,来了你再给我兄弟放了。
医生犹豫3秒,答应了。
半夜。我撬完锁和休一起,驾着史蒂夫跑了出来。
天上繁星点点,地上树影婆娑。
我们在一棵比较大的香樟树下睡了一夜,史蒂夫的鞋子被他穿在脚上,很如常。
他还没有睡醒。我和休围着他坐下,这次没有上次话多。
我说:天这么晚,睡觉吧。好梦。
休点头:天亮再去做梦,现在就这样吧。
23.
女友出国后一个星期,我彻底忘掉她的名字,然后我空间第247条留言写道:我有过一段深沉短暂的恋情,最后用来怀念。
这是我自己写的。
饭桌上,我说:她过几天出国。
休弹弹腿说:什么?
我说:她出国留学,三天之后走,昨天已经回家了。
休说:最后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她这么决绝。有什么话留给你的。
我说:无论什么话,我都一定不懂的,无所谓。
休说:糖衣炮弹都没轰呢?就这么完啦?
我郁闷:完啦,gg,就如同游戏,good
game,即使输了也要有输得起的魄力。
毛丝球站起来递给我一包纸说:既然是游戏,输了就输了,你哭这么凶干嘛?
我才发现我止不住泪流满面。
我说:卧槽,你还在呢!我哭了吗?哭了吗?这么点事我会哭?服务员,烤鱼上来没有?
休说:她还没走,你还有机会啊!
我说:什么机会,再给她一个羞辱我智商或者情商的机会?我告诉你,我如果能懂她一点点,我的世界都会美好太多。可是我懂吗,我他妈的不懂!
毛丝球说:女孩子不在乎你懂不懂的,说的有什么关系,关键看你行动啦!
我盯着她看了三秒说:怎么行动,我好容易和休一起策划的糖衣炮弹轰炸计划被你耽误了,你现在跟我讲行动?
毛丝球眼珠转了两圈对着门吼:服务员,菜上全没啊?怎么这么慢?
门被推开,一标致女服务员走进来欠欠身说:不好意思,麻烦再等等,马上就好。
我满脸泪痕继续盯着毛丝球。
毛丝球怵了怵说:马上是多久,我们等好久了!
休打了个手势说:菜单才送上去,两分钟不到,你俩饿鬼投胎么?
服务员一脸黑线:那这么说的话我不打扰了。说着白了白眼,离开。
我泪痕干干没有忘记盯着毛丝球。
毛丝球把手机收起来:你你,这事能全怪我么?是你先用试剂瓶砸我的!
我一时语塞。
休捂了捂鼻子说:那你居然给接住了?你说你是女的吗?
我舌头仿佛突然找到突破口:对啊对啊你是女的吗?你怎么能接住呢?
毛丝球缓缓道:接个东西,那么简单,我又不是手残。
休捂着鼻子跳起来:你意思我他么手残?
毛丝球支支吾吾。
我晃了晃打着绷带的左手臂,戏谑道:啊,我也手残。
休转头拿眼咧我。我听到他内心一万只草泥马奔跑的声音。
我赶紧埋头,趴桌子上装醉。
空气中响起休质问毛丝球的声音:你说你是女的么?堂堂一爷们站你眼前你居然污蔑我手残!
说着休一把敲醒我:酒还没上呢,装你妹装醉!
我反应过来:哦?酒还没上?服务员!上酒!
说着我转头看到毛丝球满脸泪花,我吓了一大跳:你!
毛丝球边哭边看着休说:我哪里不像女的了?我那几天天天去医院看你,还给你做便当,给你唱歌,守在你床边!
毛丝球哭起来简直弱柳扶风,休的怒气冲冲瞬间变成不知所措:你,你别哭了好吧,我说说而已,便当我又没吃,虽说你唱歌还挺好听,但我当时是想睡觉的你知道么?至于试剂瓶,真没那么容易接好吧!
毛丝球止住哭:很容易的。
24
史蒂夫是在上午九点被冻醒的,照旧是在那个囊括所有人喜怒哀乐的广场里。史蒂夫此时被囊括进去的是他双脚的冰冷,他的鞋子被整齐摆好,上面是零零落落的纸币。
史蒂夫捂着脚板问:我如何在这?
我说:我和休半夜把你架出来的,你个瞌睡猪!
休把刚吃剩的面包递给他说:医院我们住不起,给你整了几盒药,将就着过下去。
史蒂夫不顾刚捂脚的味儿大口吃起面包:我觉得吧,这比那牛排好吃多了,很暖很真实。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又遇到你不知是福是祸,休呢,他逃出来的,我见过毛丝球的彪悍,他的后路已经没有。我呢,烂人一个,从头烂到脚,从前烂到现在。你呢,粗丑俗傻还暴力,对于所有生物来说简直就是祸害。
史蒂夫怒目而视,我努努嘴说:我就是要趁你此时此刻半条命动弹不得才跟你实话实说照本宣科!
史蒂夫操起鞋子。
我说:好吧我承认这话是休跟我说的。
史蒂夫放下鞋子,啃着休给的面包虎视休。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能稍微动弹的话都会分分钟灭了我,在学校没人敢当面诋毁你。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了,收收你那脾气。我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从医院背出来,因为什么?不是为了和你在这里要饭的!
我说:呃。休,那我们来这干嘛的?
休望望天空:就你刚才分析的,咱仨凑一块直接可以演悲惨世界了。
我说:那我们现在是正演呢还是演呢还是真的在演呢?
休一脸嫌弃我:真是。最惨不过身体残!记住啦,身体是本钱,咱仨好好合计合计吧!等我们伤好了该如何活着。
史蒂夫终于吃完面包说:我觉得吧,怎么都不会挂,这就可以了。闲来无事睡一觉,美梦才会有成真的可能。
说完呼呼大睡。我和休相视一怒,再怒,史蒂夫的鼾声响起。我俩怒累了,就着过往行人的匆忙与同情,枕着呼呼大睡的史蒂夫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