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咱俩炸死人了?”
李飞喘息着粗气,只觉得脑中一阵天旋地转。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李飞不停地告诉自己冷静,奈何脑中却混乱不止。
“保持理智,一定要冷静!冷静!”
他坐在船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哥!要不我们逃吧!”
王凯焦急的望向李飞,眼中水雾闪现。
“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能特么逃到哪去儿?”
李飞抄起浓浓的东北嗓音,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哥!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我们……。”
李飞看向王凯,后者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掩埋的动作。
“等着坐牢吧你!”
“坐牢!坐牢!现在半夜三更的谁能知道我们炸死了人!”
王凯开始暴躁起来,李飞抹了抹眼中的泪珠,说道:“现在我们都要冷静冷静,别想着怎么逃,还是先想想会被判几年吧!”
“我……操!”
王凯生生从牙缝中蹦出俩字,由于慌乱过度,他眼中已是布满了血丝。
“判几年?你难道不知道偷捕炸死人会判死刑吗。你想想嫂子,再想想你们的孩子!如果你被判了死刑,你忍心看着没了顶梁柱的这个家,嫂子只能带着你们的孩子去街头流浪乞讨吗!”
王凯怒斥着,他看向李飞的眼神也变得渐渐冰寒起来。
“呜哇…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句话很适合现在的李飞,他如同坐了错事的小孩,把头埋进双腿间哭得撕心裂肺。
“哭!哭!哭!,哭要是能不被判刑,你哭个够都行!”
“咱命恁苦?咋还遇着这事儿了!”
李飞绝望了,无疑是他觉得用雷管偷捕而炸死了人。
王凯点燃已经熄了半截的香烟,使劲的吸了一大口,在肺里转了个圈,又缓缓吐了出来。
烟雾缭绕之际,二人沉默以对,皆是默不作声。
时间流逝,王凯越发坐立难安,他不断起身,坐下。起身、坐下,这两词现在是他不可缺少的必要动作。
“你还年轻,你走吧!”
良久过后,李飞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哥!”
王凯大呼一声,他知道,李飞这是要独揽全部罪行,好让他逃脱。
“我给你讲真的,等我先恢复一下,我就送你到岸边,趁着夜色,你赶紧走吧。能走多远算多远,别再回到这儿了,是我不小心炸死了人,一切都跟你无关。”
李飞看着王凯,双眼之中如水倾流。
“哥!啥特么叫跟我无关?要走咱兄弟俩一起走!”
王凯咆哮着,堂堂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他,此刻眼中也是晶莹聚现。
“你还没结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那你呢?你特么还有孩子啊!你忍心看着你的孩子从小没了父亲的关爱吗?”
王凯朝李飞怒斥着,眼中泪如雨下。
他本就是一个居无定所,而且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他能有现在这般能吃饱饭,能睡好觉的生活,都是李飞带给他的。王凯虽然本性胆小,但本性胆小的人,越明白事理。
“哥!嫂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呢!”
王凯再次猛吸了口烟,缓缓说道:“再怎么说,哥你还有老婆孩子要养,这个家没了你不行!。而我呢,孤家寡人一个。这事儿与哥无关,天亮我就去自首,来世但愿还能遇见哥,还能跟着哥做事儿,还能听哥的骂声,虽然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这骂声,但我知道,哥骂我也是为了我好。”
泣不成声的表述,才是最真诚的善意,哪怕这份善意里面包含着罪恶。
“不行!我一把年纪,我熬的过去。可是你不行!你还年轻,还有其他的希望。”
“是啊!哥都说了我还年轻。我熬得过的,我争取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减刑争取早日出来,我还要吃哥做的鱼汤饭。”
王凯说完,双手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李飞颤巍着身子,走了过去,一把抱住王凯,随即放声痛哭。
兄弟二人虽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世上亲生同胞也有,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们二人这般情深义重。
或许……也有在真正面对责任时,恐怕亲生兄弟也会因此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