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豫西南的一隅,凝望你渐行渐远的身影。那一年,你如同那丹江水,一路向北,从家乡到北方。而我的思念如同那花海,朝着你,一路绽放。
1.百分之百的女孩
你喜欢所有白色的东西,柳絮、白云、棉花糖、冰糕……而你最喜欢的却是一双白色球鞋。在我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注意到你了,并且了解你的所有爱好。你是隔壁班的女孩,眉若碧空新月,双瞳潋滟剪水,莞尔的笑声恰似清脆的风铃。远远看来你就像从山水画里踏着十里春风而来的宋朝女词人。
像你这样清新可人的女孩,一定有一个清新脱俗的名字,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爱穿着一双白色球鞋,在课间走廊抬头拥抱阳光。
我总习惯在下午放学后,踏着三十五度的斜阳,与你在窄窄的走廊擦肩而过。其实我很想正面欣赏你清秀的脸庞,可是我又怕撞上你秋水般的目光,暴露出自己内心的那份欢喜与悸动。于是我选择假装慌忙的走掉。
我多想在琥珀色的黄昏中,大胆的走到你面前,在那充满神秘和温馨的气氛中,舒展起自己练习多遍的笑容,和你打声招呼。甚至可以像村上春树那样开门见山:“你好!你对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女孩哟!”
这样在脑海里浮现无数遍的场景,我始终没勇气做到。
我们的相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漫长到我和你就像两个小孩子,围着一个神秘的果酱罐,一点一点的尝它,看看里面有多少甜的时间。
2.单车少年
是一个多雨的初夏,你和我同奔跑在大雨中,躲避在同一屋檐下。雨水沾湿了你的白色球鞋,也让我浑身湿透。
我们不约而同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没有被雨淋湿的书,并且异口同声的说彼此:你怎么会喜欢他?
当时我手中是一本韩寒的《长安乱》。你手中是一本郭敬明的《夏至未至》。
莫小白。你第一次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就是那个只属于我们两人世界的下雨天。静美得像一部静像电影。
还记得那年学校举办的幼稚的辩论赛吗?我和你代表正方反方,分庭抗礼。争论韩寒和郭敬明谁更成功一些。
成功并不是两个人定义的,而我和你就像两个脑残粉一样,在辩论会上标榜各自的偶像,打口水战争执不下。最后你以失败告终。自那以后你不理我了一阵子,我也难过了好一阵子。
还好没过多久,我们又和好了。同学们在背后说我们是欢喜冤家。我偷偷的笑了。
夏日,大片大片的流云从头顶上掠过,你爱用四十五度角仰望风云变幻的天空。也会学着书中的话,感叹年华易逝,世事无常。
你说你最喜欢听校园民谣,尤其是朴树的那首《那些花儿》。我骑着单车载着你穿过老旧的街道,你荡着白色球鞋唱: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她身旁…… 听得我流下泪来。
我年少的心事与遗憾,都曾伴随着你的歌声娓娓道来过。
3.有你的季节,我只想做一只麻雀
家乡小城的郊外,是一碧万顷的油菜田。我带着一打啤酒,和你对酒当歌。你指着铁路桥上轰隆隆的列车,让我猜哪一列是开往北方的。
我也不知道哪一列火车是开往北方,可我看着这匆匆来往的列车。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地的浩荡与生命的飘渺。
你放下了手中的啤酒,和我开始聊起了人生理想。我挠了挠后脑,一脸迷茫。真不知道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你起身脱下自己脚上的白色球鞋抛到了坡下的油菜地中央,义愤填膺的说要成为油菜花的人。我以为你醉了,也理解不了什么是油菜花的人。
那天傍晚,你赤着脚从乡间小路走回去,含着眼泪对我说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真开心。我笑了笑说,你真的醉了。
2012年新一年的到来,你拉着我去操场放孔明灯,让我把心中的愿望写在上面。我本意是想让自己永远守在你的身旁,可我犹豫了好久,迟迟不肯下笔,最后写的愿望是考上理想的大学。而你的写的愿望是成为郭敬明那样的作家。
我和你的理想比起来真的相去甚远,我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有你的季节,我只想做一只麻雀。我的愿望就这么小,这么卑微。
4.一起远行的约定
来年的春天姗姗来迟,高考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你和我越来越没时间去市中心的古城广场溜冰、喝西瓜冰,也很少爬上花洲书院的春风阁去俯瞰白色的屋顶、白色的飞鸟、以及皑皑白雪铺满的苍茫大地。
也是那一年。南水北调的中线工程也开始在家乡施工了,北方人民终将会饮到甘之如饴的丹江水。学校要求每人写一首关于南水北调的诗。而全校唯有我写的那一首诗在清晨的校园广播被朗诵了出来。
那时的你欢天喜地的跑到班里说我真是你的骄傲。那首诗你很喜欢,尤其喜欢那句:我站在豫西南的一隅,凝望你渐行渐远的身影。
因为你总觉得那句诗是写给你的。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高考前的两个月,当你和我再次来到了那片油菜地时,那里已开出了无边无际的花海。你不开心的对我说,假如哪天你忽然就离我而去了,我会怎么办?我说不会的,我还有很多故事要讲给你听呢。就算你真的离我而去,我也会站在这片花海等你回来。
这片花海藏着你的白色球鞋。我说好了要和你报同一个城市的大学,和你一起远行,共同实现各自的理想。那天傍晚的晚风习习,吹动着郊外的金灿灿的油菜花,你和我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说完这些话的第二天,你便不辞而别。拥有北方学籍的你在河南只不过是借读。你终究要返回你的城市迎战高考,就像白鸽终究要归巢来迎接黎明风霜。我忍着泪在心底为你呐喊,为你加油。
5.我在花海,等你回来。
我原以为走你走过的路,听你听过的歌,看你看过的风景。心里就会得到些许安慰。谁知我破空而来的思念如那片花海追着你离去的脚步蔓延到了天涯。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是我听过的最让我释然的歌词。2012年的春天你不声不响的消失在我的世界。我站在那片花海猜想你到底坐了哪一列火车去了北方。
春天毕竟是个值得去思念的季节,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站在花海中央顾盼神飞的眼神和尽态极妍的笑容。
你这个油菜花的人,有才华的人,怎么会对我食言?我踮起脚尖对你的思念,像季风过境像连夜梦醒,带着春草萌芽的芬芳。
你何时回来?我已经小心翼翼的把那片花海和你的白色球鞋放在记忆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