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零零碎碎毫不起眼的旧物,就像一个神奇的时光机,带我重新抵达过去的岁月。
如果不是又一次搬家,我肯定不会打开那个布满灰尘的铁盒子,它躲在书桌最远的一角,用来支撑跛脚的书立。
如果没有打开那个盒子,我或许再也不会有机会重温那段霸道美好的友情岁月,也很难回忆起初次收到恋人鲜花的羞怯欢喜,更无法再想起西湖边清脆的鸟鸣和我们欢欣雀跃的青春时光……
(一)马尾姑娘的友情保证书
初次见面是在大一开学军训的队伍里,我们都是矮个子的小女生,她的列位在我正前方。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如果不是她“Duang”一声打在我身上,估计我们也不可能或者说没有那么快成为要好的朋友。
我记得是清早训练,教官要求站军姿,我们面向操场看台列队,早上的阳光从身后照过来,照在她短短的马尾上,我正看着这染着晨光的马尾发呆,它突然动了一下,然后越来越近,紧接着“Duang”一声,“马尾”打到我身上,我趔趄了一下抱着她坐在了地上。
第一次看到别人晕倒啊,还是晕倒在自己身上,我有些惊慌,哆哆嗦嗦问她怎么了,她脸色煞白,却很镇静的答复“低血糖啊,没关系的……”。后来,教官特许我扶她回宿舍休息,然而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怎么照顾低血糖的人,好像给她倒了杯白开水……万能的白开水……幸好她说包里有糖……
我们的友情也就这么正式开始了,一开始就是九年多,期间像是白开水,也像糖。
大一生活无忧无虑,我们对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向往和期待。那时候我偶尔写首小诗,她每次都极力夸赞和鼓励,有一次她说一定学会谱曲啊,这样我们一个作词一个作曲,在校园里自弹自唱。我还记得她说这就话的时候是在宿舍楼前面拐角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让这句话有了梦一样的色彩,就像被染了晨光的马尾。
大二时候除了上课、做梦,我们更多地开始思考大学的意义,于是有了烦恼和挣扎。她喜欢心理学,我喜欢文学,然而我们都学了经济学。当我还在进行否定与自我否定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庄重地告诉我说作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并且得到了家人的认可,我欣喜甚至是兴奋,原来人生真的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过!那天也是像现在一样的酷暑天气,但操场的风欢快而凉爽,将她长长的马尾吹到我脸上。
大学生活很快就过去了一半,大三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分水岭,考研或者就业成为摆在我们面前的两条路。出于逃避现实或缺乏自信,我选择了考研;她因为种种原因没能顺利突围,但一如既往的勇敢而自信,选择随时迎接社会的考验。当我们做出各自选择的时候,突然间有了离别的惆怅,这个快乐的姑娘显得有些忧伤,我赶紧举手发誓说做一辈子的朋友;她见状哈哈大笑,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便利本,侧头认真地写了起来,然后就有了这张有效期一辈子的友情保证书。我笑她幼稚,她霸道地把保证书塞进我书包里,然后仰着头走了,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她跳跃的马尾上,显得倔强而高傲。
大四的时光就像是青春的尾巴,短暂而急促,上半年忙考研,下半年忙论文,中间还谈了一场谈到现在的恋爱,然后……就毕业了。她留在青岛一家不错的外资企业,我如愿考上了心怡的大学,我记不清最后我们是怎么分别的,但却记得毕业前夕我们最后一次去石老人海水浴场,男朋友小白带着我,我带着她,她带着小乌龟,我们仨在沙滩的帐篷里斗地主,回去的路上她给我和小白拍合影,我们笑着朝她吐舌头。我想,或许,我们就是这么愉快的分别了。
后来,我去了西安、苏州,两年后到了日照,在那工作生活了三年,最后又辗转回到了青岛。这中间搬了几次家,这张小小的纸条也从文具包、书本到了铁盒子里面,一直被有意无意的珍藏着。
如今,它穿越了八年多的时光,重新将这段美好的岁月娓娓道来。
更加美好的是,即使这么多年过去,我和马尾姑娘的友情仍在它的保证有效期内。她的马尾长长短短,现在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