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包老师是我在不长不短的人生中见过的活得最自在的人。
什么都不能束缚她。
年龄、体制、世俗……统统都是浮云。
现在想起她的黑眉红唇麻花辫,以及从里到外的运动品牌,还是有第一次见她的惊愕与好奇。
第一次见面,当我们在下面小声讨论她的年龄,她已经以飞快的语速迅速地将教计划balabala完毕。
惊讶的我们内心同时响起这样的声音:居然还有这样的老师。
之后三年的英语课堂上这个声音仍然时不时地响起。
根据各种小道消息的汇总,我们得知她已经年近四十,却永远一副元气少女精气神。
上课十分钟之内拼命蹬自行车从家冲到教学楼,然后故作悠闲地走进教室无视我们的偷笑。
乐于向我们打听放假的消息,确认之后口红都能笑掉一半。
下课铃声响起她就能瞬间运动员附身,以迅雷掩耳之势消失。
讲一个单词就能说起自己各种奇遇,发现快下课了还是坚持讲完。
晚自习都用来看英文报纸,和睡觉。
傲娇地坚持自己的教学进度,享受遥遥领先的感觉。
她总让我们惊奇,总让周围的人感受她的不一样。
其他科任老师不怎么认可她的教学方式,校长觉得她的妆容不大适合,可成绩摆在那里,他们也只能沉默。
能用实力堵住闲言碎语才算是真正的特立独行。
她跨越一圈圈年轮,做一阵追求自由的风,吹散小声的议论与谑笑。
每天风风火火地来去,听着耳机不看两侧,她就像一个活力四射的大学生,反倒衬得日日早起晚睡的我们未老先衰。
不怕孤单,不怕非议,不怕唠叨催促,她是我行我素的单身主义者,在一大堆循规蹈矩的老师中间闪着光。
黑白交替的高中生活,她是每日穿梭在我们眼前的彩虹。
那时我们把头埋在课本与试卷里,不忆过去,不想未来,一双眼紧紧地盯着倒计时的数字,一双手颤抖着清数剩下的日子。
但是每节英语课,提在喉咙的心会放下四十五分钟,看着黑眉红唇麻花辫站在讲台上,依旧是刚入学见到她的神采,依旧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满满的一间教室,也只有她能做到不曾改变。
遇见每一位老师,都会想象:以后的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但是一脑补出那样的画面,就觉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也只有包包老师让我觉得,如果十年之后我是这样,那应该也不赖。
我们都梦想过,成为一个自在如风的女青年,奋勇穿梭在人山人海,一路直行,不管耳畔两侧传来多少闲言碎语,不管有多少只手阻挡你成为牵绊,都能坚定地不回头不停留,朝着遵从本心的自己奔去。
许多人热心地来告诉你:留在原地,也是做自己啊。于是你脚步缓慢,信念变软。
很可惜,他们认为你应该成为的自己,也只是按照他们想象塑造的人偶。
很幸运,在走出象牙塔之前遇见一位自在如风的女老师,教我随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