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他,是在狭窄的过道。
那间小小的教室,乌泱泱堆了八十几张桌子。破玻璃窗上,贴着粉色泡沫纸剪成的小兔子。上课的时候还唱着“小鲤鱼”的孩子们,这时候正在教室里飞奔。
他正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艰难地向前穿过人群。他双手紧贴着裤缝,绷直了身体,像一个机器,不停地侧身,谨慎地与每一个同学来一场惊险的相遇。
尽管 如此,他还是把这场惊险的相遇变成了惊吓。一声声尖叫,如潮水般像他涌来,从他的脚底一直漫过眼睛,直到把他淹没。
“滚!不要挨到我!”“好臭啊!滚开啊!”……他们惊恐、怒吼。
而他,则一心想尽力地摆脱猛烈的潮水,于是将眼中的恐惧变为恐吓,好像随时会转过身来立刻抱住那个尖叫谩骂的人。
他好像携带某种传染病似的,所有人意识到他的靠近都会惊恐着躲开。对他而言,这条充满潮水的过道,漫长得好像永远都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