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此时此刻显得总有那么些不真实。
依旧是他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的轮廓,我一直极度羡慕的那双漂亮眼睛,尽管在黑夜中仍旧冉冉发光。
“你还在生我气吗?”我轻声问道,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他的声音依旧柔情似水:“那你呢?还在怪我吗?”
“不怪了吧已经。”
“果然,爱能成魔能成疯。”
“大概只是因为我们的爱情加了些别的调味料,让它变了味道而已。”
“那个男人对你怎么样?”他习惯性的掏了掏口袋,苦笑了一声:“忘记我已经不能抽烟了。”
“和你一样温柔,只是我们有不同的工作和不同得朋友圈,但是我们之间共同话题还是很多,所以总体来说,很好。”
“比我强就好。”他耸了耸肩。
“人怎么可以用来互相作比较呢,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尽管长着大同小异的脸,内在却大相径庭不是吗?”
“你总是有不同得想法,从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直没变。”
“要不然怎么会被你这种校草级别的大帅哥追着跑呢?”我笑着回应他。
“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一刚刚开学没多久,你穿着一身又大又丑的校服和副校长争论你凭什么不能穿别的衣服来学校,当时一把抓住路过的我就开始发难。”他微笑着回忆。
“我记得当时我特别认真的问你,同学你也觉得我这身衣服丑的像要饭的吧?”
他开怀大笑:“那天副校长被你的歪理邪说气的恨不得用眼神就把你吃了。”
“我那叫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反正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那个老顽固。”
“但是你一战成名,让我对你记忆深刻。”
“比起让你对我印象深刻,那时的我可能更希望副校长让我换掉那身丑衣服……”我笑着说,他作势要来打我。
“我们中间做了半年的朋友吧好像?记得最后是你忍不住先摊牌了。”
“一想到这个就生气,你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忽然觉得这个比喻是在骂自己,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抓住这一点嘲笑我。
“高二那年我们在一起的事情就连老师都知道了。”
“恩,我还记得我爸开完家长会和我说,你喜欢那男孩家庭条件好像还不错,父母看着都文绉绉的,可以发展一下。”
“我妈回来和我说,你妈长得不好看,还问我你长得随谁呢。”
“这段你当时怎么没和我说,听了我一定找咱妈理论去。”
“其实最让我惊讶的还是高考的那件事。”
“你说我考上了X大的事?那本来就是我囊中之物啊,虽然你成绩比我好很多,可是我都和你说了我一定能在短时间提高,可你就是不信我。”
“我最后不还是赌了。还记得报志愿的前一天晚上,我一夜未眠,我太担心如果你高考失利我们被分到不同的学校,我见你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不过幸好我选择相信你,要不然我可是为了你就要阴差阳错的选了专科学校了。”
“当时我们为了报考志愿的事情第一次吵得狗血淋头。”我一边笑一边点燃了一颗烟,他眼馋的看着我手中的烟。
“上了大学以后,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受小女生欢迎,可是没想到你身边的小王八蛋也这么多。”
“谁让你总觉得我没有魅力。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如果真的觉得你没魅力,就不会担心你离开我担心的疯掉了。你的性格……实在是太讨人喜欢了。”
“这么多年听你夸我一句还真不容易。曾经的我在你口中可是一无是处的呢。”
“男人不都是这样,让你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只有我愿意要你,这样你就不会离 开我了。”
“这才叫歪理邪说,幼稚。”
“没听说过吗?男人在爱的女人面前都是个蠢货熊孩子。”
“还记得大二那年我们参加学校的活动一起去海边吗?那个场景我可能毕生都不会忘了,后来的有段日子我就是在用那片海苦苦支撑着自己。”
“对不起。”他忽然说道。
“那片海在夜空下真的太美了,你送给我好多白天你偷偷从海里捞出来的漂亮贝壳、海星,你把它们摆在沙滩上,那天晚上有星光,有海,有你,我在那一刹那好像真的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拥有了全世界一样。”
“你最让我感动的事实大三那年,我们纪念日那天,你送给我你亲手制作的只有我们两个的相册日记。从我们出生一直到当时,像辞海厚的一本,真不知道你究竟用了多少时间才完成。”
“你到现在都还把相册放在你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你怎么知道?”
“看你一直锁上,我以为是别的女人写给你的情书,你习惯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知道,随随便便就找到钥匙了,打开看到是那本相册,眼泪险些掉下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扁扁嘴。
“大四毕业那一年,是我们第一次出现感情危机吧?”我回忆着问。
“恩,那时我们两个人的压力都很大,不停地产生小摩擦,又没找到正确的途径解决。”
“后来你捕风捉影,看见我和那个人在一起就判定我背叛了你。”
“现在想想,所有后来发生的问题根源就在那里吧,你的脾气又倔,你觉得我不相信你你就连解释都不肯给我。”
“所以错误最开始也有我的责任。”
“你说爱情究竟是什么呢?曾经我以为爱情就是互相捆绑两个人,无缝隙的占有彼此,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控制,现在懂了,爱情大概就是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不开口留你,你也不开口说走。如果早点明白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了……”
“别这样,那时候你生病了。”
“脑子病了,而且无可救药。”他的表情有点痛苦。
“时间真快啊,一晃我们认识十年了。”我感叹道。
“喂,你还爱我吗?”
“不爱。”我干脆的回答,却有些哽咽。
“小骗子。”他不屑的说。
“没骗你。”眼泪开始打转。
“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骗我。”他用委屈的语气撒着娇说。
“混蛋。”眼泪终于还是冲过了最后一道防线,顺着眼睛,鼻子,肆意的淌下来。
他大概是想擦干我的眼泪,伸出来的手在即将触碰到我的脸的时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触电般缩了回去,尴尬的笑了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怀孕了。”我冷静了一下对着他说。
“我的还是……”
“他的。”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我看着他的脸几乎快要忍不住去抱住他告诉他我在骗他,我想和他说,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我不在怪你不小心打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怪你,你看,我们的宝宝又回来了。可是想了想我说出口的却是:“这次我找你,我只是想和你说对不起。虽然你也有错,可是我……更过分。”
“我心甘情愿的,那就当扯平了吧。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还在你身边一直做高中大学的我,温柔的保护着你,而不是结婚后疯狂的我,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我。”
“恩,我也希望。”
“时间到了,好好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他露出了灿烂又帅气的笑容,那一刻我好想看见他回到了高中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他被我扯过来提出奇怪的问题,他特别好看的笑着对副校长说:“就是丑啊。”也许就在那时,我就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青春都葬送给眼前的这个人。
“我走了宝贝,我爱你,还有对不起。”他变成了一缕烟,消失在老婆婆的匣子里。
“不需要骗他的,鬼什么都知道。”老婆婆小心的将匣子关好,放进布口袋里。
“我不想告诉他孩子的事,只是想让他安心的离开,心无挂念。”我看着匣子说。
“你过得好,他就无挂念了。”
我忽然想到关键问题:“你保证过我的,不会让他知道我用了五年的寿命见他这一面。”
“这个自然不会让他知道的,我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商人。”
婆婆最后用报纸包好了匣子,那是一张大概几个月前的旧报纸,露在外的那一面写着这样一则报道。
“本市一名男子在家中遇害,警方已经开展对该男子妻子嫌疑犯X某的一系列相关调查。据本报记者了解,该男子患有精神分裂,在婚后一年开始囚禁妻子X某,并怀疑其妻子与其他人出轨,在一次对X某的殴打中,被X某失手杀害。此案件已移交到本市人民法院进行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