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底线
老徐曾经说过，“做销售，就跟做小姐一样，就是卖，为了业绩和钱，把尊严夹到裤裆里。”
我说，“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除了尊严，没什么可卖的，小姐就不同了，人家还得有技术、有长相、有身材、甚至有才艺...”
“草...”
我说，“做售后呢，就像青楼女子，只卖艺，不卖身。我TM能给你修好，那就修。如果心情不好，哥们先调整心情，你那边再急，也得等着。”
“好，你比我高贵一点。”
我接着说，“产品研发呢，就是歌星。不是你点什么歌他都唱，而是他唱什么歌，你都得听。”
“卧槽，李海比你高贵多了！”
“哪有什么高低贵贱的，价钱不一样而已。”我说。
老徐对于销售还是充满激情的，偶尔遇到挫折，就跟我瞎扯一通，然后满血复活。老徐去了上海，去干他认为出卖灵魂、出卖尊严的事情去了。
煮了两碗加蛋的泡面，当我端到房间的时候，照妖镜已经侧靠着我的被子睡着了。恬静的像只小猫。
两年来，我一直被生活裹挟着往前走。对于理想和爱情的憧憬，已经被摔得稀碎。
本就喜欢古龙，这两年来，给我精神慰藉的还是那些书。在泥泞污秽的小镇上，整日酗酒的三少爷谢晓峰，在寒冷的北国，整日拿刀刻木人的李寻欢......
而我呢，是不是像他们那样，躲起来，把头埋到土里，企图忘掉以前的一切呢？我只是不想再与过去有什么交集。
可是，当又要面临选择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有人说，男人一辈子只有一次真爱。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可当我面对眼前照妖镜的时候，没有心跳加速，血往上涌的感觉，更没有茶饭无味，只盼相见的冲动。面对她，我只是更加冷静地欣赏她的美，她的一颦一笑，她发飙，她喝酒... 甚至会按照她的指令去健身、饮食、学习。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照妖镜已经在看着我了，看着我怅然若失的样子。
“你醒了。”
“我醒了。”
“你本该多睡的。”
“可是我却醒了。”
照妖镜学着古龙小说的腔调跟我对话。
“看你睡着了，没叫你。”我顺口说道。
“你在想什么？”照妖镜忽闪着大眼睛，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在想，如果刚才我帮你脱了湿衣服，算是关心爱护你呢，还是图谋不轨呢？”
“你敢！”
“我不敢，只是想。”
“想也不行！”照妖镜站起身，恶狠狠地想要拧我。
“那我是不是该对你诚实呢？我想了，就诚实地告诉你，这不算错。”
“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照妖镜虽然余怒未消，手却从拧变成了挎，挎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看见照妖镜的眼睛，含情脉脉，似乎蒙了一层雾，又似乎要滴出水来。
“我不许你欺负我，要关心我，爱护我，体贴我，服从我，服侍我...”
“做人要厚道。”我没有正面回答。
“我也会关心你、爱护你、体贴你，但不会服从你、服侍你，而且还会欺负你...”
照妖镜已经紧紧地抱住了我。
如果说时间会凝固的话，此时就是。
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甚至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变化。
这种感觉我已经久违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又再次浮现她的身影，她的温度，她的呼吸。
耳畔萦绕的竟是《半岛铁盒》。
“沉在盒子里的是你给我的快乐，我很想记得可是我记不得，为什么这样子？
你拉着我 说你有些犹豫，怎么这样子？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
照妖镜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变化。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泪光盈盈。“我不许你想她。”
我至今不能理解，照妖镜为什么会那样说，会猜的那么准。
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照妖镜的眼泪滑落。转过身，拿起包，推开了房门。
“老周，你给我听着，没人在乎你的过去，我除外。”
我再次怅然若失。
当照妖镜的脚步声快听不见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她不能自己回去。急忙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