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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飞鸟集读写计划之日记。
3月22日
小楼终于睡着了,我本该睡着了的,却被楼下的嘈杂声弄醒了,想要接着睡,是极难的。
天气日渐炎热,楼下的烧烤摊开始热闹起来,我坐在床上,透过漆黑的窗户,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心里一阵狂躁。若是可以,我真想跑下去,指着他们的鼻子大骂,然后让他们赶紧吃完滚蛋。
我是深深地嫉妒着他们这群人的,可以在深夜和一群好友谈天说地,肆无忌惮地享受美食的同时,还让灵魂得到一次排解。我也是有过这般疯狂的日子的,但朋友们各自成家,我也成了小楼的妈妈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这般聚过了。
真是疯了,现在又怪起孩子来了,本就是我这个大人的选择,他才会来到这个世界,来到我的身边,现在又怪他占用了自己的时间,确实有点无理取闹。
原以为我嫁给了爱情,可以不要彩礼不要房不要车,我们有爱情就足够了,我们孕育出来的孩子,也是我们的宝贝。可是现在呢,很多事需要我独自面对。一个人带孩子,没了工作没了事业没了自我。小楼爸爸也极少回来,他要忙着工作忙着挣钱忙着还债,我很想责怪他,却又没有办法去责怪,似乎这样的分工,是目前最好的生活方式。
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躺下闭上眼睛,都说闭着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就会睡着。可是我怎么也控制不了大脑。它让我思考,让我想生活的事,想工作的事,想孩子的事,还要想婚姻的事。
眼皮已经很疲惫了,可是大脑依旧活跃。这个漫长的夜让我有些崩溃,我能清晰地听见楼下的马路上驶过的车声,能感受到透过窗户吹进来的风,它顺带着楼下烧烤的肉香一起闯进我的鼻子。脑中滴答滴答的生物钟在告诉我,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着。
闭着眼睛数数,也是我在夜里消遣的法子。但数着数着,无聊枯燥蔓延上来,更加崩溃。
我烦躁地坐起来,轻声走出房间,找到我的耳机,也许听听歌能让我放松下来,医生也是这么说的。虽说我不爱听歌,总觉得很嘈杂,哪怕是舒缓的纯音乐,也很不耐烦听,但我想要睡觉,想要大脑有片刻的休息,想要迫使自己不去想多余的事,我就不得不听医生的话,不得不去尝试各种可以让我入睡的办法。
真是奇怪啊,一面责怪生活太枯燥,一面烦恼孩子太闹腾,一面寒心丈夫太冷漠,可我还是想要用最高的热情去拥抱他们。我总想让自己变得正常一些,努力做着正常人做的事,结果好像越做越糟糕。
果然还是睡不着,音乐不能解决问题,不能关闭我的思想,我郁闷地拿下耳机,狂躁地将它丢到一边。我尝试着看书,上学的时候不喜欢看时事政治,常常看着看着就犯困,所以从书桌上拿来一本时事人物杂志,随手翻阅起来。但我竟然看得入迷了,越看越精神,看完整本杂志,发觉已经是凌晨2点了。
最终还是选择了吃药,小小的药丸在身体里散开,眼皮开始变得沉重,脑袋开始变得昏沉,意识也渐渐模糊,我只需要安静地躺在床上一会,就能沉沉地睡去,这般睡着的空无感与轻松感,真是让人迷恋。
3月23日
小楼又哭闹了,原本和他商量好的,带他出来玩一会,但是到时间了要回家,可是他一玩起来就忘记时间,怎么叫也叫不走。在和他交涉失败后,我开始暴躁起来,也失了耐心,我开始大声吼叫他,对他说着难听的话,每次都这样,我和他交涉失败后,这便是我的杀手锏,也是我最常用的伎俩。
我快步向前走着,将他远远地落在身后,并且边走边说“妈妈再也不要你了”这般残忍的话。小楼每次都会哭着跟上来,但这次并没有。我走开了一段距离,没有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回头,便看见他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我。
他又要开始挑战我的底线了。想着在公众场合,和他闹起来也不好看,我想要过去哄哄他,没想到我刚过去,他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开始在地上打滚,嘴里大喊“我不要回家,我还没玩够”。
我受不了周围人质疑的目光,甚至有人开始指责起来,小声议论着,我为何不让孩子多玩一会,毕竟时间还不算太晚。耳边都是这些令人心烦的声音,我的怒火终于被引爆,极力克制下来的情绪也爆发了出来。我拾起周边掉落的枝条,狠狠地抽在小楼的身上。他痛哭起来,我越打,他越哭,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喊着“痛痛,妈妈,妈妈”。
打他的第一下,我就后悔了,也清醒了。但已经打了,我又不能低头,我很想抱抱他,给予他安慰,并且告诉他妈妈错了,不该动手的。可是该死的胜利感以及控制欲打消了我的愧疚感。甚至在他哭喊要我抱的时候,我依旧冷漠,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爬起来,抱住我的大腿,继续哭喊着要抱要妈妈时,我才蹲身下来抱他回了家。
我若是能平心静气地哄他,和他沟通,他是愿意回家的。只是我的态度越强硬,他也越抗拒。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近年来,总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总也看不惯小楼的各种事情,从玩耍到哭闹,这些本就是孩子最平常不过的表现与脾气,我却越来越看不得听不得。
我究竟在和一个孩子置气什么!
4月6日
今天带着小楼来到了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我们交谈了很多,他给我的建议是让我控制情绪,多出去走走,把心态放平,实在不行就把孩子送回爷爷奶奶那一段时间。可是我做不到,一面难以割舍对于孩子的情感,害怕他离开我后会与我生疏起来,甚至害怕爷爷奶奶抢走了小楼的依恋。我现在似乎只剩下小楼了,很难想象没有他的日子。但我一面又难以承受小楼的哭闹。他越哭,我越烦躁。
晚上的时候,小楼在喝着他的牛奶,看着他的电视。但睡觉时间到了,他依旧没有动静,他看得有些着了迷,连最爱喝的牛奶都没有喝完,我再三催促,他却毫无反应,一直出神地看着电视。一股被无视的愤怒感充斥着我的头脑,下一秒,我果断地关掉了他的电视,并强制性地拉他回屋睡觉,就这般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他就哭闹了起来。
我原本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发脾气,不要发脾气,可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朝他大吼大叫,甚至抢过他正在喝着的奶瓶,狠狠地砸在地上。直到奶瓶四分五裂,沏好的牛奶洒了一地,我才惊醒,而小楼也被吓到了,惊恐地抱着我哇哇大哭,还深怕我拉开他,紧紧地禁锢着我的大腿,哭得止不住地抽气。
此时我已不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一听到他的哭声就狂躁不安,并想要将这吵人的声音隔绝掉。心里住着的魔鬼被唤醒了,我将他关在小屋子里,任由他歇斯底里地哭泣,疯狂地拍打房门,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妈妈妈妈,我也不愿放他出来。然后蹲在门的另一面,抱头痛哭。我痛恨这样的自己,像疯子一样,明明小楼一直都是那个爱闹爱玩爱撒娇的小楼,从前我只觉得他可爱至极,为何现在的我,容忍不了他的一点点小情绪。
明明只是一扇门的距离,我只要此时低头,抱一抱他,哄一哄他,小楼便能不哭,乖乖回屋睡觉,甚至不敢再闹。可是心里的魔鬼告诉我,要再等等,残忍一些才能让他明白不听话的后果,以后才不会再犯。可最终,我还是打开了门,抱起他,哄着他,小楼许是哭累了,不一会就在我的怀里睡着了,他的手却还一直紧紧抓着我的衣领。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我想起来了,我和先生创业失败,欠了一堆债,我们又灰溜溜地跑回小县城来了。自从搬回这里,我变得敏感,多疑。我不敢出门,似乎能看到每个人的眼神都带着嘲讽,当年是以高分走出去的,如今又这般落魄的回来,活得像一场笑话。
可这并不是小楼的错,我又有什么资格将这一切发泄到他的身上?哪怕是他的妈妈,也没有这样的权利。是否在小楼的心里,恨极了我这个妈妈呢?一想到这就抓狂,我的小楼要恨我了吗?
6月7日
今天是小楼2岁生日,想着他爸爸会回来一起陪孩子过生日,我难得带着小楼出门逛了超市,他想要的糖果,我也毫不犹豫地买给了他。他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我已经很久没有给他吃过糖果了,怕他牙坏。可是在他意识里,哪里懂得牙坏是什么,不过是妈妈不想给他吃的借口。
买好了东西,本想着直接回家,可是小楼许久没有出门了,异常兴奋,东跑跑,西窜窜,就是不愿意回家,后来直接在小区楼下玩起了滑梯。想着今天他生日,便由着他了。
他第一次玩滑梯,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拉着我的手,爬楼梯,然后坐在滑板顶端,迟迟不敢滑下去。“你坐稳,手扶着两边,像这样,然后慢慢滑下去,妈妈在下面接着你。”我耐心地劝说了他一番,便下去,站在滑梯下,挥手示意他滑下来。
他看到我后,开心一笑,小屁屁一挪,就从滑梯上滑了下来,随后我两只手稳稳地在下边拉起他。他终是尝得了甜头,赖在这更不愿意回家了,一遍又一遍地爬上去滑下来,他在那头笑得嘎嘎响,我在这头却有些急躁了起来。
手里领着一堆从超市买回来的食物,饭点也快到了,算算时间他爸爸也快回来了,可我们还没有回去,什么也没有准备。而且来玩的人越来越多,滑梯也显得拥挤了。最主要的是,一群大姨围在一起,拉着我聊着家长里短,让我很局促。我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和她们说起任何关于我们家的事。我咬咬牙,狠下心来拉着小楼往回走。
他自是不愿意的,一路哭着小跑跟在我后面,我强忍下内心翻涌起来的躁动,闷头往前走。看到小楼停下来时,我甩出了最狠的话,“你不跟上来,妈妈就不要你了”。这话很凑效,小楼跑得更快了,也不敢哭了。
为了让他能安分点,我给他打开了电视,然后便去厨房忙活了。我的厨艺并不怎么样,平常都很随便,一般都是迁就着小楼的口味做,所以大多都是清淡无味。先生口味重,吃不了太清淡的菜,我便按照他的口味做了两样小炒。
小楼许是等得不耐烦了,肚子也开始咕噜噜叫,平常不积极吃饭的小人儿,这次到处找吃的。我看了看看时间,已经晚上8点了,再怎么堵车,他爸爸也该到了。我犹犹豫豫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我很久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了,他常年在外地工作,不停地干活上班,这样才能挣更多的钱,所以我很少打扰他。以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都是小楼的事,说得多了,我也能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些许不耐烦,生活的日常小事我也极少和他提及,甚至我去看心理医生的事,都没有告诉他。
我也尝试过告诉他我生病了,但他只是默然地看着我,然后平静地说出一句话: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哪个的生活没有点压力?而且我们已经不能随便生病了,更不能倒下,我们还有孩子要照顾,所以,无论怎么样都得扛过去。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他说多余的事了,他闷头挣钱还债,我闷头照顾孩子。
电话接通了,可是却被告知他不回来了,临时需要加班,他走不开,他给我们定好了蛋糕,一会就该送到了。他还让我转达一下他给小楼的生日祝福。我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愧疚以及无奈,沉默了一会,我轻声回了个好便挂了电话。
终究还是只有我和小楼吃了起来,蛋糕也送到了,小楼看见了开心得不行,他并不懂生日是什么,但他喜欢吃蛋糕。还好我从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爸爸会回来,没有期待自然不会有失望,所以今天他还是很开心的。
为他打开蛋糕,点上2根蜡烛,教着他唱生日快乐歌,最后我们一起吹灭了蜡烛,我也给他切好了蛋糕,他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至此至终,我都没有向他提他爸爸,甚至没有传达爸爸的祝福。
我还是生气的罢!
陪着小楼闹了一会,他终于累了,躺在床上没多会就睡着了。我给他盖好被窝,自己爬起来收拾。
厨房剩余的菜,是小楼爸爸爱吃的辣子鸡丁,他爱吃辣,我还特意多放了些辣椒。可是今晚他吃不着了,我望着这两盘被遗弃的菜,心里又开始惆怅起来。紧接着,我咬了咬牙,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吸溜着鼻涕,眼泪也哗啦哗啦掉不停。
我是吃不了辣的,但今晚,我却出奇地吃完了这两盘菜。我知道的,它们让我无处宣泄的眼泪有了理由。
8月20日
我为小楼找了一家幼儿园,医生说既然不想送到爷爷奶奶那边,那便送他去幼儿园吧,这样我就有些时间,调整一下心情。
和小楼日日在一起,让我抓狂。他总想着出去玩,总和我唱反调,总能将我的怒气引爆,然后挨了一顿揍之后,家里又是哭声一片。或许医生的建议是个好提议,幼儿园里小朋友多,可以和他一起玩,这样总比天天在家对着我这个神经病要好。
晚上小楼睡着的时候,我和他爸爸商量了这件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知道,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很难供小楼上幼儿园,加上我又没有工作,本就有时间照顾小楼。周围寂静的可怕,我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王忆忆,你知道小楼才多大吗?他才两岁多些,你就要送他去幼儿园?再说了,你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这么急着送他去学校呢!”
平日里极少直呼我大名的他,是真的生气了。恋爱的时候,他会宠溺地叫我丫头,结婚后依旧温柔如初,叫我阿忆,有了小楼后,他便学着小楼的模样,唤我妈妈。只有吵架的时候,他会喊我王忆忆。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谈过了,没想到今日难得的谈话会变得这般僵持不下。我知道自己愧对小楼,是个不称职的妈妈,所以我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可是我是下定了决心的,我想要自己正常一些,想要工作挣钱,想要试着走出这个屋子。这些,他都不懂。
他还是了解我的,知道我一旦决定了的事,无论怎么说都是改变不了的。最后他报复性地丢下一句话,便回房睡去了。
他说:“王忆忆,既然你决定了,那么学费的事你就自行解决吧,你也知道我们目前的情况的,不是我逼你,是我也没办法。”
又是这般,谈不了的事就开始和我谈钱,拿钱来束缚我,就因为我没有工作,挣不了钱吗?所以我活该没有自己的生活,活该围着孩子,围着丈夫转吗?真傻,我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啊,不是本就预料到的结果吗?快收起那无用的眼泪!
我想把眼泪收住,将它们牢牢地锁在眼眶里,这样便不会流泪,更不会让别人看到如此不堪落寞的自己。可是偏偏,眼窝太浅,装不下我这汹涌的泪。
或许病一场还是挺好的,病倒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再多听听小楼的笑声,再多看看我爱的花,再多走走未走完的路。
我承认,是有些贪心了。
8月21日
思来想去,现在只有妈妈能帮我了。
回来这县城许久,我却没有回去见一见自己的妈妈,也很少向小楼提起,故而关于外婆他知道的少之又少。一方面是她也忙,另一方面是我有意无意的逃避。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我狼狈的模样从没在她面前展示过。
既然想要改变,就要面对自己的不堪,勇敢面对家里人。我带着小楼坐在公交车上,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向自己的妈妈求助并不丢人,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示给她看并没有什么不好。
一路上小楼的嘴巴都没有停下来过,十万个为什么,这一路不长,却是我带他出过的最远的门。
南方的8月,依旧很炎热,但今日雨天,为着炎热的天气带来了一股清流,凉爽舒心。过路的行人并不多,大多都是全裹着的骑行者,他们穿梭在这座小县城里,上班工作送货,没有停歇。
我还挺羡慕这群人的,哪怕工作再不如意,也能有收获的时候,拿到工资的那一刻,该是幸福而满足的。他们不需要向谁伸手要钱花,并且作为一名有能力挣钱的人,本身就多了许多的底气。他们脸上的自信和坚韧,是我现在所没有的,也是我需要重新去捡回来的宝物。
妈妈的杂货铺不怎么忙,就是总要常年守着,一年到头,她也就大年初一给自己放个假。
“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这下雨的天,还带着孩子出来干嘛,小心淋着雨吹着风,该生病了。”
她还是这么爱念叨,还从铺子里翻出一些吃的拿给小楼,小楼第一次见着外婆,面生,小心翼翼地躲在我身后,看到吃的,转而抬头望着我。虽然他会和我作对,但面对陌生人,小楼还是会条件反射地用眼神向我询问。看到他那生疏且卑怯的神情,我很愧疚,这些软弱的气质,都是我带给他的。以前的他,多么活泼自信啊,现在硬生生被我折腾成这般模样。
我朝他点了点头,他自己在一边吃着玩着看着,我便坐在小凳子那和妈妈聊了起来。
也没聊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我心很乱,很心虚,有事情了才来看一下自己的妈妈,平常连电话都很少聊。妈妈也看出来我的心思,她的一句“是不是缺钱了?”让我忍不住落泪。我努力将头撇向一边,微微抬头,极力控制着落下的眼泪。不管怎样,我还是不希望妈妈看到我哭泣的模样。
我见到过她整日整夜哭泣的模样,所以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很懂事,努力活成她的骄傲,想着哪怕她没有父亲的日子,将来也有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予她依靠。可是自己如今又是干的什么事呢!
我倔强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还是说不出口,在那疯狂地摇摇头否认了。我以有事为由,拉着小楼落荒而逃。好在今天下雨了,我的雨伞打得偏一些,能全部遮住小楼,却露出我的半边脸,这样挺好,雨水打湿在脸上,可以遮盖我此时因为没控制住泪水而糊满脸颊的不堪。
妈妈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下着这么大的雨呢,怎么就突然着急回去了?”我不敢回头,举起一只手向上挥了挥,用一个仓促的背影与她道了别。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回到家拿出手机,我就看到了到账通知。打开手机就看到她在微信里的留言,“这一万块你先用着,不够了你再和妈妈说,不要想太多,天大的事还有妈妈在。”
我还常常沾沾自喜,觉得自己隐藏得很深,没有被妈妈发现自己的难处和窘境,却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她便能懂我。
这便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我也想成为小楼坚强的后盾,而不是神经兮兮的可怜虫。
终于给小楼报了幼儿园,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来,但至少第一步,我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