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拍摄一个物体,不如拍摄一个意境;与其拍摄一个意境,不如拍摄一个梦幻。——曼-瑞
我的拍摄经历比较简单,不学无术,随情就兴,自足自乐。
立夏时节,一片水域的睡莲开了,开出一夏的烂漫。
去这座公园拍摄睡莲已经六个春夏,熟悉的拍摄地点,时间久了,便生出些许情愫来。
跟这里的睡莲相识还缘于一次研讨会,会议间隙,室内空气不畅,就想开开窗透透气。我站在玻璃窗前,眺望窗外的风景,无意间瞥见附近公园水面上有类似花儿在绽放。这一发现,让我兴奋起来,才会有此后几载往返流连起这片距家3公里的陌生之地来。
睡莲素有“睡美人”、“子午莲”、“芘簪花”之虞。
睡莲开在水中,椭圆形的叶子依水面而生。早上,莲花半闭着,花朵润泽,水灵;9时后绽开,到了中午,花瓣不再娇羞,开得正盛。微风吹拂着水面,飘摇的花像一只只布置在水面的塑料花儿,美艳的失真;下午16时许,花朵慢慢闭合,精神也不如先前足了,经过阳光的吹拂,有些焉头耷脑;晚上,在一片蛙鸣声中,她们悄然入梦。
池塘中,白色的品种花朵较小,鲜有开得大的;黄色品种亦不多见,只有粉、桃红色的睡莲花瓣开得层层叠叠,有模有样。暮春时节,水中的莲花小荷才露尖尖角,如二八少女,羞答答。到了中午,花朵半开微醉,犹抱琵琶半遮面,顾盼、迷人。欣赏池中仙子,我的脚步慢了下来:高抬步,轻落脚,唯恐惊扰了少女们美梦似的。
盛夏,滂沱的雨后,池中的水丰沛起来,几乎要盈出池外。水面高出平时不止一倍了,叶子乘势疯涨,荷花亦水涨船高。谁都想不到她哪来的力量,水面涨多高,她就能升多高。大雨把落入池中的尘土洗涤干净,莲叶碧绿光鲜,油光水亮,莲花珠圆玉润,像一位盛装的古典仕女,里里外外透出圣洁之姿容,妖艳而不俗,引来附近的居民,频频瞩目。一身装轻的我,顾不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连连按动快门,一任全身沐浴雨中而不觉寒凉。这种消遣方式也会应景生情,此情此景中派生出一段段故事。
“你这样,会着凉的!”
我抬起头见到一位满头华发,精神烁烁的长者。慈祥的面目不容置疑,一位老先生见我在雨中拍的专注,十分关心地对我说。
他继续说“去避避雨吧,我老伴在家画画,你们都喜欢艺术。”雨越下越急,仿佛有什么魔力,我跟随老先生的脚步去了附近他的家。果然,他的老伴在画画,听说我的来历,非常地热情,拿出她的作品给我看,老先生则去厨房很快端给我一碗姜糖水,嘱咐我趁热喝下,这样淋雨也不会着凉了。交谈中,我获悉老先生是一位退休多年的内科主治医生。他的老伴是一家医院的产科护士长,退休后进老年大学,主攻花鸟。我啧啧称颂阿姨摆放的一张张画作,她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认真地给我讲解她的创作过程、参展情况、绘画心得,声音清脆洪亮,快乐得像个十八九岁的女学生。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很快活跃了现场氛围。阿姨开心,我也乐得汲取她的绘画经验,殊途同归,悠哉。
雨后,大地润泽,地表的湿气附着在莲花上,莲花的娇羞之态尽显。
下了夜班,阳光明媚的上午,是蜜蜂最忙碌的时候,它们穿梭在花丛中,并不去选择到那朵花上采集,而是一头扎进蕊丛,洗个花粉澡才过瘾。这些敏捷勤快的小精灵,动作快极了,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另一朵上,我得全神贯注,练就抓拍功,才可能扑捉到蜜蜂瞬间蹁跹旳舞姿。
到了秋天,情景就大不同了。花的外围有了枯边,水上的莲叶开始残缺,芦苇高出水面,直挺挺地随风招摇,水草密实的让莲花透不过气来。仔细观察,会看到叶片有异常的抖动,便是鱼儿在潜游了。
秋风刮过,水凉如镜,映出天上匆匆飘过的云朵。这预示着,一年中大好的光景已去,池中的莲花要休养生息了。子午莲与藕花不同之处就是没有莲蓬,它们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浆果海绵质,在水面下成熟;种子坚硬,为胶质物包裹,有肉质杯状假种皮,胚小,有少量内胚乳及丰富外胚乳。
摄影是项孤独的消遣方式。走走停停,亦文亦武。文是指通过眼睛发现美的画面,调动思维构图,再去拍摄。武,是指身体力行。眼睛、腿脚、手臂要步调一致。神经要张弛有度,全身心地投入,达到旁若无人,物我两忘的境界。这是一个让身体和精神着实放松的过程,享受过程,莫问结果。
据说,古埃及人称睡莲为“尼罗河的新娘”,经常把它当作壁画上的主题。神话里,太阳是由荷花绽放诞生的,睡莲因此被奉为“神圣之花”,成为遍布古埃及寺庙廊柱的图腾,象征着“只有开始,不会幻灭”的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