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皮下是人是鬼，你并不知道......
01
三伏天，似火骄阳映照在高耸的写字楼上，又被玻璃反射回来，光线格外刺眼，树上知了比赛似的一声高过一声，只叫的人心烦意乱。
路边商铺林立，李强扫了眼不远处的牌子：刨冰8元/份，第二份半价。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然后收回视线摇摇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潮湿的手里握着的几张招租广告又紧了些。
这都跑了一上午了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网上挂出去的求租广告也无人问津，眼下房东又涨价催搬，再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能真就要露宿街头了。
燥热的天，眼下的困顿让他心烦意乱，他咬咬牙买了瓶最便宜的水，在路边树荫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仰头一股脑把水喝尽，久旱逢甘露般的大快人心，胸腔里这口气总算是喘匀了。
李强把头靠在树干上，望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路边扫地车洒出的水透过阳光折射出光芒，李强感觉内心也凉快了许多，他看着马路上来回穿梭为生计奔波的行人，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却又不一样，他们至少应该有个安身的窝吧，就是没有也不会和他一样这么无助潦倒，他闭上眼睛陷入了幽暗。
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清醒着。
他看到了他小时候的场景，他和小伙伴们玩着闹着开怀大笑，后来他长大了，小伙伴们便不再和他玩了，他们嘲笑他连袋零食都不曾买过，说他是小气鬼他们不和小气鬼玩。
家里养的2头猪还有种的2亩地是他们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深山里有柳条也有饿狼，人们很少去，父亲迫于生计上山砍来柳条，母亲把它编成竹篮再拉到集市上去卖，这是他上学的唯一支撑，他又怎么舍得拿来买吃的。
李强有点想哭想说什么却如鲠在喉开不了口，他好像醒着，但又没睁开眼睛。
后来，村里都翻新了2层小楼，自家还是破破烂烂的土房，在一个下雨天，他看见父母激烈的争吵，父亲甚至动了手，他看见母亲掩面哭泣，父亲很生气但是又在劝解着什么。
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冲满了一院的泥汤，路都冲没了。
转眼，土房里张灯结彩，贴着喜字的一对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很是喜人，村邻聚众都来喝喜酒祝贺，父亲也觉得吐气扬眉了，李强是他们这一届人里第一个结婚的，家里没盖新房女方不但没要彩礼还陪送了嫁妆，着实长脸。
只是，好景不长，新婚没多久父亲上山砍柳条就再也没回来。
母亲一向待人宽和，却独独不喜欢妻子陈晴，这其中的因由李强倒是了解，本身他和妻子是没有感情的，结婚后婆媳之间也是暗流涌动，直到母亲突然去世，妻子好像突然想通了也不计较了，只是妻子随后就消失不见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因何走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关于现在，他觉得背后仿佛有一只操盘的大手总想把他推向那黑暗的深渊，今时今日的场景仿佛很熟悉却又很模糊，每当他以为生活稍有起色的时候他就会面临灾难，好像老天故意和他作对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李强很痛苦，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切场景如梦似幻，既真实又虚幻，过去的历历在目跟了他这么多年，现实的生活却又百般摧残，日复一日。
02
“嘿，哥们儿，醒醒”......
李强似睡非睡，他听见了声音却不愿醒来，因为梦里是他唯一可以躲避唯一没有烦恼的地方，睁开眼就意味着要面对现实，但他还是睁开了眼。
毒辣的天气，骄阳依旧刺眼，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李强看见一位身穿制服的男士躬着身子在和他说话。
“对不起，我买不起房，你去问别人吧”李强在心里啐了一口，在这个房价高过天的城市，他要有钱买房还会在这待着吗？
“哥们儿，你误会了，我不是卖房的，秘苑公馆听过没？”
李强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听别人说过，秘苑公馆是个有点邪乎的企业，这几年刚起家，以收集人们内心最阴暗的秘密为主，价格每条1000起步上不封顶。
他心里直犯嘀咕，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不过科技发达到今天做什么的都有，这也不足为奇吧。
对方见李强并不惊讶，心下了然，接着道：“如果急需用钱可以试试，只要你诚心卖出一条秘密，就可以得到一笔钱，这可比借钱划算多了，没有利息，只是一条秘密哦，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随时Call我！”
李强木讷的接过名片，这事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名片暂且留着吧，他抬头看看天决定先回家。
03
郊区一处破旧的老小区，久经风霜墙皮都快掉完了，一进小区一股熟悉又陈旧的油腻味儿直钻鼻孔，这就是李强租住的地方了。
走到门口，还未进门就听见母亲和妻子熟悉的吵闹声。
母亲？妻子？
等等，她们...她们一个去了地下一个消失多年，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又是怎么离开的老家？为何要来这儿？这部分记忆好像缺失了一样，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李强僵在门外内心只有一句话在无限循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门开了，母亲和妻子同时出来，李强看到满头白发的母亲好好的活着，内心一阵酸楚，只觉的鼻头发酸，再看妻子陈晴站在门口满脸怒气的瞪着他。
熟悉，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她们都回来了，她们的穿着和当年一模一样，他不知是该欣喜还是该害怕。
当年就是这样的情形，婆媳俩也是在吵架，后来母亲就突然去世了，陈晴也消失了，她身上穿的就是这件白底碎花的连衣裙。
门口的妻子一把拉过他张嘴就骂：“看你那个德行，和呆子有什么两样儿，回来了不进家在门外跟个贼似的，想干嘛？！。”
母亲剜了一眼陈晴也开口了：“我儿子累一天了，你还不去做饭，儿子，快进家歇歇。”
李强更惊恐了，连对话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果然，不久母亲下楼的时候摔倒去世了，陈晴也不见了和当年场景一样。
大热天的，得赶紧把后事处理了，房东每日一催往外赶人租房得用钱，母亲后事要用钱，这么多钱该去哪凑？
李强感觉所有事，好像被人推着往前走似的。
李强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街上给他名片的人，眼下不妨一试，秘苑公馆业务经理张元，他按着名片地址找到了他。
04
李强直接开门见山，急需要用钱，要交易2条秘密。
张元把他带到一个屋子里，架好公馆内部的测谎仪把连接线粘贴在李强胸前，他双手抱胸悠闲地靠在桌子上对李强说：“必须是内心最真实最阴暗的秘密，说谎它可不通过哦”他指了指测谎仪示意李强开始。
“第一个秘密与我父母和岳父有关，我家里很穷，只有3间土房这条件能娶到媳妇全靠我父亲的安排。”李强眼角闪过一丝狡黠。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母亲和我岳父年轻的时候曾是一对情侣，因为双方家里反对没走到一块，后来双方各自成家也做了好多年邻居，我父亲本来就因着他们这层关系厌恶我岳父，眼看着陈晴出落成大姑娘了该找婆家了。
以我们家这条件娶媳妇很困难，于是，我父亲就起了歹意，撺掇我母亲去引诱我岳父他好来个中途“捉奸”，母亲不肯，父亲就连打带骂施加压力，最后母亲哭着同意了，就这样我父亲拿住了老陈头也就是我岳父的把柄，并扬言若不让陈晴嫁给我就要曝光、报警让他没法做人，即使陈晴不嫁给我事情曝光也没人敢娶她了，最后我们没出一分彩礼钱，陈晴带着嫁妆嫁入了我们家。”
李强语毕看了眼张元，张元若有所思，抬手示意李强继续。
李强整理下衣服接着道：“第二个秘密是关于我妻子陈晴和她前男友刘昭远的，她在嫁给我之前有个谈了好几年的男朋友，结婚前她前男友来找过她，被我挡住了，她前男友很痛苦他不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何突然说分就分他想找陈晴问个明白。
我告诉刘昭远因为陈晴早就和我好上了，她有了我的孩子并且不想再见他，我还告诫他以后也别再来打扰我们，双方父母也很满意我们的结合，不然她也不会同意嫁给我，现在她不愿出来相见就是最好的证明。
刘昭远听后愤然离开，陈晴一直以为是刘昭远薄情没来找她，所以才死心肯留在我家。”
李强见测谎仪没有反应，说明他的秘密属实，心中笃定的跟张元开口：“怎么样？我的秘密应该能给高价吧？”
张元没有答话，转身出去了，这时又进来一个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白底碎花连衣裙消失的陈晴。
畏惧躲闪悄然袭来，不待李强开口，陈晴便问他：“知道我去哪了吗？”
李强茫然的摇头，陈晴接着说：“我给你种了一片草原，草原上是我和刘昭远的生活，知道你母亲怎么死的吗？”
李强满脸愤恨，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陈晴咬牙切齿吼道：“你这个婊子，母亲的死我一直都有怀疑，你知道？这事一定和你有关，快说！”
陈晴不缓不慢开口：“不用这么悲愤，比起你，我这点事不算什么，你听好了！她是被我推下楼梯活活摔死的，她死后还大睁着双眼，这是死不瞑目呢！哈哈哈”陈晴凄冷的笑了。
李强的心理在一瞬间就被击溃，仿若五雷轰顶，千刀万剐，他嘶吼着冲向陈晴，他要掐死这个荡妇兼毒妇！
可当他掐住陈晴脖子的时候发现手里抓的瞬间都变成了灰烬，而陈晴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发疯一般冲过去抓陈晴，抓到的依然是一把灰烬，他冲着墙壁用尽力气嘶吼：“陈晴你这个婊子，老子当年就该下死手灭了你们！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我......”。
陈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做了个“嘘”的动作，邪魅的一笑开口道：“你什么也不用说，我都知道！”
几近疯狂的李强一边吼道：“你怎么知道？！有本事出来，让老子亲手灭了你！”一边举起拳头捶向陈晴，顿时灰烬围绕着他的拳头四散开来。
陈晴冷笑两声：“因为这是你无数次相同经历当中的一次啊，老娘看都看烦了！”
李强不明白她的意思，恐惧和愤怒交杂在一起，他倍感痛苦和煎熬，他只想尽快逃出去抓住陈晴把她折磨致死，他拿起椅子疯狂地砸着玻璃。
突然他悲鸣地嘶吼一声倒地不起，周围所有的幻象瞬间消失不见了。
05
秘苑公馆总裁办公室，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面对着巨型落地窗负手而立，张元拿着几份文件毕恭毕敬的汇报：“刘总，第612次实验已结束，李强已被麻痹，是否还要继续？”
男人转过身眼含凌厉的看着张元：“继续！把他扔到大街上，在公馆的记忆全部抹除，幻象还是原来的设定：他母亲还有陈晴。立即去做！”
“好的，刘总” 张元拿起文件扫了眼桌子上的桌牌出去了。
牌子上几个烫金大字很是醒目：总经理刘昭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