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特别容易满足,舔着冰淇淋,坐在电视机前,吹着风扇,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晚上,双手抱着那把坐上去就嘎吱响的竹椅,走到前院自家栽种的那颗桃树下,瘫坐在椅子上,摇着蒲扇,抬头看着满天繁星,梵高的《星空》也比不上眼前景色的一半。有的时候能看到月亮,皎洁的月光撒遍大地,那些最黑暗的角落甚至都亮了起来。就这样简单的场景,我能看好久,不觉疲劳,到了八九点,渐感疲乏,呵欠不断,混混沌沌地把椅子搬回去,迷糊地凭借意识向房间里凉席摸去,不到一会儿就在梦里安然入睡。
真的是老了,越来越怀念以前的心境。倒不是说想回到过去,而是那份最原始的不带利益的单纯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社会显得非常可贵。欲壑难填,我们总是在品尝到更好的物质之后追求下一个更能提高我们效用的东西。这本身并没有错,人都是希望自己能比过去过得更好,然而很多人在对物质、金钱的过分奢望中逐渐迷失了本心,甚至丢失了一些最基本的底线。
我和七哥是在大一就认识的,那个时候他的寝室在我隔壁,他家里似乎有些拮据,常向我借钱,一般得要拖个几周才会还给我。他和室友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他欠钱很久才还吧。我这个人呢,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加上之前对他印象不错,所以就一直都会借钱给他。记得刚开学的时候心理课上老师让我们进行自我介绍,只见七哥洋洋洒洒就吟出了一首诗,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后来七哥自己创办了一个演讲协会,做了会长。他自己也会抽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过往学生异样的眼光有模有样地公开演讲。但是他每次在演讲之前都会让我们几个先体验一把,然后让我们给他提建议。由于七哥自身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味,其次他非得在演讲里强硬地塞上一段演唱。你说唱得好也就算了,但是他是属于五音不全的那类人,所以使得整个演讲就大段大段地垮掉。不过除去这些因素的话,七哥的心态是真的好,对演讲也一直有热情,说穿了就是脸皮厚,不怕别人笑话,所以在他的带领下演讲协会也一直在发展壮大,在大三之前也举办了不少活动。后来七哥回宿舍把一本杂志给带回来了,上面刊登着某个报社对他的采访文章, 还有一些他的帅照,可谓吸引迷妹无数,登时我对他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但到了大三的时候我对他的认知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好感度也是蹭蹭地往下掉。七哥一直都想着出国,所以整个大学期间他除了要丰富自己的实习和社团经历,还要刷分提高绩点,同时英语成了阻挡他出国的障碍。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还会经常约着去自习室学习,但是到后面的话基本上没有看见他的身影了。中途他向我借几千块钱,我碍于情面也就借给了他,万万没想到他在一个学期之后才还给我,此后我再不愿意借钱给他。到了大四的时候,他常常混迹于酒吧,通宵达旦,第二天回到宿舍一觉睡到中午,要么就是躺在床上沉迷于抽取ssr,只有在要出门的时候才会拾掇一下自己,然后把囤了好久没洗的脏衣服放到楼下的洗衣机。有一次他得意洋洋、一脸淫荡地和我分享着他是怎么把和某个外校的小学妹骗上床一番酣战的,我当时真的是心里头千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我觉得这种私事自己回去慢慢意淫就好了,这样做挺不道德的。之后他那个女生也分手了,但是我没从看他脸上看到丝丝难过,他只是把女生当做玩物罢了。一天我看到他仍赖在床上玩着某手游,我看不下去了就问道,七哥你不出国了吗。七哥微微一笑,玩物丧了志,我打算再准备半年出国吧。我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如今我们也毕业了,离校也有一个多月了,不知七哥是否还在准备他的托福。人都会贪图享受,都会在某些时刻禁不住物质的诱惑,听从了内心欲望的呼唤,但是欲望的满足是无边无垠的,一旦体会到了刺激,欲望的野兽就如脱缰的野马,挣脱人的控制,时时刻刻牵制着人的力量,从此与目标相去甚远。而那些懂得自律,不一味追求物质的享受的人,会及时悬崖勒马,不至于在这场与欲望的对抗中一败涂地。
尼采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七哥,你感受到了吗?勿忘初心,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