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

“穿过这片戈壁，就有一个小镇可以歇歇脚。”领队的老头说。

刘川第一次来沙漠，一开始是感到新奇的，但没有持续多久。一望无际的沙漠和一成不变的景象让人觉得枯燥，脚底下踩着烫人的沙地，抬头便是夺目刺眼又炽热的太阳和蓝得发亮的天空，令人眩晕。

他以为离开以后，时间会让他将想忘记的都忘记。但不断重复的沙漠景观让想要埋藏的记忆更加清晰地浮现，越想丢掉的越是粘粘得紧。就像是困局，以为逃离了，却不曾想逃去的地方还是个局。

刘川之前跟着商队走过南北，这是第一次穿越东西。沙漠中的小镇依傍绿洲，四面环水。镇里人来人往，常年有商队途经此地，贸易往来不断绝。

镇上有个卖水果的姑娘，名字叫阿水，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漂亮。刘川一眼看到阿水就走上去搭话，说喜欢她的眼睛，就像江水一般。

姑娘问刘川江水长什么样？

刘川说他忘了，却又指着小镇的河水说它们会流到江里。

姑娘说她去想看。

刘川说有机会就带她去。

（一）

刘川长在江边的一个小镇里，那镇子叫龙门镇，因水运发达而闻名。龙门镇里有个龙门帮，大家都说“无帮不立镇。”在龙门帮的保护下，小镇的水运才得以安全维系。

龙门镇一开始就建立在水运交通上，建立初期，镇子负责运送的货物常被附近的强盗洗劫。于是镇里出了名的恶人王麻子看到了商机，召集几个兄弟开始在码头收保护费，随着兄弟人数变多龙门帮就诞生了。

龙门帮规模扩大后，有段时间人员混杂，各种混子借龙门帮的“威名”干坏事，臭了龙门帮名声。镇子里很多年轻人聚集起来和龙门帮形成了敌对势力。于是王麻子就立下了几点规矩：1.不打客户货物的主意，2.不劫本村货物，3.不欺负妇孺和老人。一旦违反规矩一律沉江处置。

规矩实施以来，龙门帮逐渐洗白了，以至于百年来龙门帮凭借着按规矩行事的原则经久不衰。水运是龙门镇的经济命脉，而龙门帮就是龙门镇的生命保障。

刘川从小聪明且勇敢，上学的时候就一直当老大，15岁初中毕业自然保送进了龙门帮。

那是在一个春天，阳光正好，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迎着满脸阳光骑着自行车穿梭在江边。微风轻轻撩起白色衣角，一头凌散的碎发下满是藏不住的笑意。江边柳枝随风而动，江中有船帆划动，水波微漾。一只船正往岸边靠，船上有个穿红色碎花裙的姑娘，扎着两个俏皮的麻花辫，安静地靠在船沿边低头望着水面，水波深深倒映在微微含笑的眼眸中，温柔得使人快要融化。白衣少年不经意间望向那艘船的位置，看到女孩红色的倩影和绝美的侧脸。

船靠岸了，刘川刚好骑到船靠岸的地方。女孩提着裙子跳了下来刚好遇到迎面骑车而来的少年，两人眼神交错，相互对视了一眼。刘川只觉得女孩的眼睛好像澄澈的水波轻轻激起了心中的浪。还没看够就已经擦肩而过，空气中只留下女孩淡淡的清香，好像和春天一个味道，从那以后便再也没遇到。

后来刘川在帮里的事业逐渐步入正轨，整日闯荡在腥风血雨中拼前程，时间让他逐渐淡忘了那惊鸿一瞥，女孩的样子早已模糊，化作一个记号，一种味道。

这些年龙门帮最大的敌人就是江对面的白虎帮，那实际上是一窝土匪，常年打劫龙门村的货。而刘川这几年三番五次带人和白虎帮较量，削减了其中的精锐力量，只剩残兵弱将勉强维持，干一些小偷小摸的行当。刘川行事干净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在打压白虎帮的同时也让青龙帮的力量更强大，是龙门帮最锋利的一把刀。5年内的刀剑生涯让他从一个只有一身蛮劲的少年逐渐认清残酷的现实，快速成长为一个坚毅而有谋略的男人。

现任帮主程风是上一任帮主的儿子，善于揣摩人心，笼络了大量帮里有威望的老人最后被拥立上位。刘川是他一手提携上来的，程风成为帮主后刘川的地位也大大上升，依靠功绩成为了整个帮里的二把手。他不仅是程风最得力的助手，私底下也是拜把子的铁哥们儿。两人知根知底，因此刘川也经常帮程风处理私事。

最近刘川得知程风在外面有了个女人，后天那个女人生日，但刚好那天程风的老丈人徐盛要他们夫妻俩回家吃饭。徐盛是帮里的老人，帮里有一半的人都是他的，推选帮主的时候对程风鼎力相助，如今程风还没有完全掌握帮里的大权，所以不敢拒绝。只好托刘川帮忙把礼物带给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