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还是老样子,习惯二十四小时开机。”
凌晨两点十五分,手机那边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像这个夜一样,深邃,低沉,没有回响,没有印痕。我没接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Y算是我为数不多的知交之一,篮球打得好,人缘好,长得却有几分娃娃像,腼腆的性格倒也颇得女生的好感。一般两年之中我们也未能通一次电话,这一次倒有点让我意外。
打开房里的灯,亮得眼睛微疼,透过窗望着街,雨很大,能洗穿灵魂的瓢泼,橘黄色的街灯也显得很狼狈,无力抗衡,只能默默隐忍。
“说吧。”靠在窗前,睡意全消,我伸手划过被隔绝在雨的另一面的玻璃,开口。
“你说,是不是一切在时间面前都会卑如蝼蚁,一切固若金汤都会烟消云散。”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趋势,而是越发凶猛,越发酣畅淋漓。终于是隔着玻璃也能听到阵阵躁动与不安。
“你有酒么?”
对于这个突兀的问题,显然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听到了一声清朗的笑声:
“有。”
“那么,酒斟上,听我讲。”
随手关掉了灯,蜷缩在沙发里,右手握着铅笔,画在纸上,整个空间充斥着一阵沙沙声。
“因为一个朋友说的一句话我删掉了好几十个电话号码,有D的有M的有R的,”顿了一下,顾自笑了笑,没理会那头的人的反应,继续说下去:
“他们你也认识,那个和你一起打球的人,还有,那个你喜欢过的女生。”
“我喜欢怀旧,像个老人一样,我记得你说过和我相处久了内心也会提前苍老,你笑着说还是离我远点好。”突然我也想有杯酒,辣的烈的或苦的。铅笔尖已经被画得很钝,画在纸上轻飘飘的,让人心里莫名有点厌烦。
“你们总觉得我扯不断某些牵绊,嗯,怎么说呢,有些东西终会被另一些东西代替,当后者不动声息到来的时候,却是强横地把前者那屡愈发微薄的牵绊撕扯得支离破碎,断了,也就断了。我没有刻意,也没有勉强。”
“嗯,我再斟上一杯。”电话那头在一声“咕噜”声后缓缓开口。突然适应了这种黑暗,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有了个轮廓,把铅笔放在桌上,又走回了窗前,雨还是没有丝毫的退让。脑袋有点发涨,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换到了右耳。
“你呢,是想着相信既定,还是盈盈自立?”轻轻笑了笑,突然觉得一切自然得无可挑剔,谁也无法干预,却谁又不肯安定。
“你觉得呢?”沉默了许久的Y,声息多了一份平静,多了一丝释然,或许这场雨,这片黑暗,于他无关,于我无关,于我们无关。
“容我把酒斟上,再听你讲……”
第二天Y说他在X城,刚和D打完球,准备去吃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