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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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欢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同床共枕七年的男人会这样离开。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地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是梦醒了,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周五刚下班,沈悦就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了写字楼。楼下开着车的同事向她打招呼询问周末的安排,更有路人时不时投来注目礼。这些场景沈欢早已不以为然,礼貌性的回应后就往地铁站走去。

按理说,周五是要陪领导出国与客户签订合同的,谁知领导突然安排旁人代替,却并没有说明原因。沈欢心中郁闷,不住的咒骂那个抢她业绩的小人。自从进了公司以后,每次遇到关键时刻,领导新招的那个小妖精总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抢占功劳,同事们虽然心中抱怨,但碍于是董事长介绍来的也只好吃了哑巴亏。沈欢越想越气,抬脚踢起路上的石子,传回来一声哐当声。

“谁啊,这么不长眼?”拉着垃圾车的环卫工正在歇斯底里的咒骂。沈欢脸上一红,低着头就跑进了地铁站。放下背包,沈欢站在原地等待安检,安检的小哥瞪着眼睛不时的偷瞄沈欢的短裙,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欢哼了一声就转身走到月台,好不容易挤上地铁,就闻到扑鼻的臭味。晚高峰总是会有一些不知趣的男人往沈欢身上蹭,流着汗液的异性气味让沈欢不止一次的皱起眉头,可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几年了也不是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插上耳机,沈欢听着悠扬的音乐极力忘却周遭让人反胃的气味,盯着地铁的站牌,发起了呆。

挤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沈悦才回到租住将近四年的房间,刚打开门,沈欢就感觉自己的家中来过旁人。

沈欢是个有轻度强迫症的人,总是喜欢把家里的物件摆放的整整齐齐,一点差错都不允许,更别说自己心爱的东西了,就算是自己的男朋友樊龙也不例外。可是,推开门,自己的家中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摆件、还有刚托表姐从国外带来的香水。

捡起香水瓶,竟然是空的。心中一急就喊叫起来,可是叫了几声,自己的男朋友樊龙都没有出来。沈欢心中疑惑,走进卧室,发现樊龙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喂,谁进家里了?”沈欢脱了鞋蹬了樊龙几下。樊龙并没有如预想中起来,沈欢靠近一看,樊龙睁着眼,直挺挺的倒了过来,俨然已经断了呼吸。沈悦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地上,双目空洞,过了几分钟才想到报警。

警察到了以后,询问情况,保存现场的证据,做笔录,一直忙到深夜。最后,法医诊断并非他杀,而是过劳死。

人死了自然就要安葬,可樊龙和沈欢在一起以后并没有说自己是哪里人,更别说家庭情况了,两个人说是男朋友倒不如是P友关系。毕竟,两人的共同朋友只是多年前的一个同事。最后还是由警察出面找到了樊龙的家人,并且尽快进行了安葬,沈欢又像往常一样开始了生活。

说起来沈欢都三十一了,这么大年纪并没有结婚,也没有对象,除了之前的那个樊龙,自己倒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提及的男性朋友。至于沈欢与樊龙的相识更是无人知晓。

那是像往常一样的同事聚会,喝得微醺的沈欢坐上了樊龙的车,樊龙是沈欢同事的朋友,所以也并没有多想。送到家以后,樊龙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扶沈欢上床之后动了邪念。

第二天,沈欢感受到了自己下体的疼痛,查看后,嚷着要报警,可是樊龙并没有像其他的男人一样睡了觉就跑,反倒是甜言蜜语的承诺,并做了早餐。沈欢是个二十几年都没有谈过恋爱的老处女,心一软就答应了,两个人从那时起也算是做了恋人。

在一起后,沈欢总是刻意的不想那晚的经历,可每当樊龙像头种狗在她身上蠕动的时候,她心中总是会想起一个声音,想起那晚自己被强暴的种种,虽然当时她并不清醒。

两个人住在一起倒像是为了解决自己生理需要的互补品,并没有太多的感情,或者没有多深的接触。在外人看来,两人十分恩爱,可只有彼此知道,除了上床,两人真的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为了满足各自的欲望,沈欢和樊龙试过无数次的方法,也一次次的刷新了彼此的认知,直到沈欢说分开的那天。

就在樊龙出事的前几天,两人大汗淋漓后,沈欢提出了分开的说法。樊龙一惊,像是做梦一样,既没反驳,也没同意,只是提起裤子到了卫生间。

沈欢心中知道,就算两人什么都做了,可她心里一直过不去被樊龙强暴的坎,这就像是根毒刺一样一直扎在心口,拔了流血,不拔刺痛。她试着忘记那段往事,却愈陷愈深,深的自己都要坠入深渊。

就在她挣扎的时候,樊龙开始不断地约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在家里胡闹,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为所动。甚至有的时候,她还会偷偷的看那些见不得人的画面,然后幻想。

终于,恶魔像是被风助长的火焰,无数次的浪荡后,樊龙终于死了。对,就是法医说的过劳死。可是沈欢却可悲地染上了黑暗的生活,更是被扭曲的价值观浸染。

她开始不断地往家中带人,同龄的,年纪小的,都是她的猎物,她每次都幻想着那晚被樊龙强暴的场景,尤其喜欢在樊龙死去的那张床上,一夜又一夜的放纵。

没过多久,工作没有了,生活更是一塌糊涂,沈欢就像是躲在暗处的娼妓披着华丽的外衣,在满是跳蚤的墙壁上舞动腰身,最后被法律的武器制裁。

没有人明白这个在白日里衣冠楚楚的人,为何会一步步的走向深渊,尽管偶尔会有戾气,可这样让人细思极恐的事竟然会从他与樊龙相识的那一夜开始。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沈欢并没有第一时间遏制深渊,反倒因为一丝丝的善念,使得深渊的口越长越大,最后完整吞噬了自己的内心。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东野圭吾的《白夜行》,更让我想起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没有人天生都是无可挑剔的,针大的孔钻进来的却是漫天的风。当邪恶伸出魔爪,你挑战的不光光是魔鬼,更有自己内心的恶。

恶狼看到兔子一定会去捕食,可兔子想要保命必须一直奔跑,而不是用自己的原谅和遗忘来助长恶狼的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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