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初夏又窝进了沙发里。
吴姐收拾完厨房,也在沙发上坐下。继续聊刚才的话题,看看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你搬出来是想干什么?分居?离婚?
——不知道,就是特别向往一个人生活,就搬出来了。
——那么,一个人生活怎么样?
——也好,也不好。一个人特别自由,想吃什么都行,想穿什么都行,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但是生活成本有点高,我的天呐,吃穿住行样样花钱,买个耳温枪都要300多!
——那你,钱够花吗?
——钱倒是够花的,毕竟我也挣很多钱一个月啊,哈哈哈,咳咳咳。
初夏笑得太使劲,咳嗽都带出来了。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肺炎病人,赶紧往里头缩了缩,陈格的话也不全是气话,从医院跑出来到人家家里,还真是不太像话。万一把吴姐传染了怎么办?万一把病毒留在了家里怎么办?这些,初夏确实欠考虑的。
吴姐端来一杯普洱,普洱黑乎乎的,不像绿茶那样轻盈,也不像红茶那样馥郁,只有淡淡的茶香,很符合此刻初夏恬淡的心情。普洱在杯中旋转,起舞,盛开,然后慢慢沉入杯底,初夏只觉得万物沉寂,只有她和吴姐没有拘束地聊着闲天。
晚上睡得很早,初夏需要休息,而且两个人得尽快隔离,要不真传染了也很难为情了。不过,肺炎到底会不会传染呢?初夏不知道,总归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女人跟女人在一起,聊天是能聊一夜都不带停歇的,聊工作,聊电视,聊老公,聊爹妈,聊各种遇到的趣事,聊公司里的八卦,聊衣服,聊口红,聊裙子,反正没有什么是女人不能聊的。
清早六点多,初夏是被厨房飘来的香味勾醒的,当然,按照正常的节奏,她也该醒了。
初夏躺在床上,拉开一点点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一点点,整个房间瞬间就亮堂了。不过初夏没有起床,窝在被子里,听着隔壁的油烟机嗡嗡作响,她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自己赖在床上,等妈妈做好饭,就会来叫她起床。
初夏想,也许她只想做个宝宝,一直做个宝宝,不用去承担生活的压力,虽然她现在也没有承担什么生活的压力,不都是陈格一个人顶着么。也许是想过回无忧无虑的日子,吃颗糖都能高兴很久的那种状态,而不是拿了奖金也只当是一串数字,静静地躺在银行卡里。高兴吗?也高兴吧,能高兴个十几二十分钟的。难过吗?要是少了,也会难过,不过长大以后的难过,有效期总是比高兴长很久。
对,快乐越来越少,越来越短,悲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这就是长大的疼痛吧?慢慢地,就陷进了悲伤里,裹在悲伤里,滚在悲伤里,这就是现在的初夏。
是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呢?
咚咚咚,吴姐敲门进来,叫初夏起床,就像小时候初夏的妈妈叫初夏起床。接下来,吃早餐,上班的上班,回医院的回医院,生活回不到童年,初夏继续还要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