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吟秋声:吴子熊先生与他的玻璃世界

有幸到台州参加先生的朋友颜耀忠老师的儿子颜暄先生的婚礼,在颜老师的陪同下,抽空去了吴子熊玻璃艺术馆,一向喜欢玻璃制品,曾参观过几个琉璃展览,并写下一些文字,但此行还是让内心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馆分上下两层,摆满了吴先生几十年来创作的大大小小各种玻雕艺术品,流光溢彩、琳琅满目。大型的屏风气势恢弘,画面宏大而又壮丽;小型的摆件构思巧妙、线条精美。有的作品,在一块透明的冰砖上,幻化出了朦胧的山山水水;有的作品,在雕刻而成的凸起的图案上,着上柔和渐变的色彩后演绎了一段神奇故事;更有些作品,磨砂图案与隽秀线条相组合,形成了独特的视觉奇效。

那一大盘摆着的玻璃象棋,已经不是单纯的受古代两军作战形式影响的智谋竞技形式,而是承载着民族文化与审美意识的艺术精品。

那根据一张具有纪念意义的旧报纸雕刻而成的玻璃报纸,黑色的底板上,白色的磨砂字体与绘画,一个个绿豆大小的印刷体铅字,即便是手抄,也要消耗不少功夫,更不要说是用砂轮打出来了。“报纸”上的人物头像,雕刻得惟妙惟肖、几可乱真,让人不得不叹服。

那些精神昂然的伟人、怒目圆睁的猿人、想象绮丽的神话故事,那些腾云驾雾的蛟龙、奔腾不息的万马、凌厉展翅的老鹰,还有那些树枝纵横的老树、生机盎然的仙人掌、纤毫毕现的孔雀羽毛……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生机盎然、充满灵性!吴子熊以一颗慧心、一双巧手,用自己的一生,打造了一方让人叹为观止的玻璃世界。

2岁丧母、11岁丧父、只读过四年书的他,以自己的毕生努力,告诉世人,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可以创造怎样的奇迹!

先生告诉我,他于九六年到过吴子熊纪念馆,那时他只是躲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作坊,以砂轮作笔,用玻璃作画,埋头于制作他的玻雕制品。记得家里的那一个圆形的“万马奔腾”的摆设,就是吴先生的早年作品,上面还特地为属马的先生题了字——“生命不息,奔腾不已,梦龙兄雅存”这几个字那样苍劲有力,我想,它既是与先生共勉,但更是吴先生用心品味一生以自勉的人生追求。

从九六年至今,二十一年时间,在很多人那里,几乎可以说“弹指一挥间”,除了额头的皱纹日益见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结果,也许有的只是人生奔波的疲累与时光易逝的感慨。但是吴子熊先生却用他的心灵和双手创造了无数的艺术作品,将时间凝固成永恒。谁能想到,当年那间小小的玻璃作坊,由于一个人的倾尽才智地执着坚持,竟然成就了而今规模宏大、藏品丰富的一座玻璃艺术馆!

独树可以成林,一个人能够创造一个世界。

我深深被眼前的这些栩栩如生、别具匠心的玻璃作品所震撼,这是怎样一个精力旺盛、生命充沛而又执着进取的人,能够超越时间、空间的局限,将个人的才智发挥到极致!

“大自然充满了生命力,我要把生命的勃发和激情完美地表现出来”——吴子熊先生如是说。

对于生命的虔诚和崇敬,对于生命的感恩与感动,这应该就是吴先生创作的原动力吧!而他自己,也成了美好生命的最好阐释。

参观过程中,吴先生的儿子为我们现场表演雕刻技艺,晕黄的灯光下,一只普通的透明茶杯,一个飞转的砂轮,他挥手一蹴而就,待到我们一行几人凑上前去仔细观察,一对活灵活现的对虾已然在显现于杯身,活蹦乱跳的鲜活样,可与齐白石的名画媲美。好奇地用手触摸转动的砂轮,却是异常光滑,细腻到根本没有所谓的粗糙的“砂砾”。这时候,你定然会在心里连声感叹,心思巧妙而又刻苦努力的人,就是有能力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做到极致、做出辉煌!纵然把歌唱家王洁实的“洁”错刻成“结”,这么珍贵的艺术品,比错版人民币更具收藏价值,不是吗?

在纪念馆的放映厅里,静静地欣赏着央视拍摄的关于吴子熊先生玻璃艺术的短片,我留意到,为了锻炼自己手指的灵活度,让自己可以更好地表现生命的张力,吴先生还专门学习钢琴弹奏。馆内那些特意种植的翠竹,似乎是他的执着精神的见证!

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创造多么宏大而又精美的奇迹!

每一个人,都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个生命个体。珍惜自身生命的最好方式,就是极尽短暂一生,将自己的才智变成一种永恒之美。

回到家,看着带回的吴子熊先生雕刻的梅花笔筒,不由久久陷入沉思。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生命的意义,不都写在上面了吗?

生命是短暂的,但我们可以让它变成永恒。

只要你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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