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4。
黑色厢式轿车安静地停在明贤中学大门口,传达室的保安走出来让轿车摇下车窗。车窗缓缓摇下,一把装有消音器的USP手枪将麻醉剂射入保安的肩膀。副驾的车门打开,他被拽进车里。
传达室的另一名保安拿起电话准备报警,保安并不是警察,他们没有实质性的好装备与制服嫌犯的勇气与能力。电话被他握在手中,但他发现电话线已经脱离座机掉在地上,就像死掉之后渐渐僵硬的蛇。副驾驶上的人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并把麻醉剂送入他的体内。
副驾驶的人走出传达室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蓝色的保安制服,昏迷的保安被他穿上自己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他是个瘦削的人,所以那套蓝色的制服对他来说有点大;他的脸庞棱角分明,像被刀功不太好的厨师削过。
厢式轿车的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另一个人,他刚刚把被刀削脸拽进车里的保安扒了,然后将保安制服穿在自己身上。他摸了摸脸上浓密的络腮胡子,与刀削脸回合。他拎着一个较小的扁长手提箱,箱子里装有三支医用的注射器。
刀削脸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腰间,以确定手枪别在上面。
他们并排向校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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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4。
与此同时,安羽乔看到两名保安向校内走来。他恨自己平时没有记住保安大叔的模样,不能确定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不过他即刻想起保安大叔好像没有像猴子一样的络腮胡。
“他们来了。”安羽乔用胳膊肘碰他的同桌。墨洛温刚刚收好手机,他向窗外确认一眼:一个刀削脸一个络腮胡并排走入学校,走向他们的教学楼。他决定行动,坐以待毙的时候已经过去,蛰伏于水面之下的洪水猛兽将要昂首高傲的头颅。他拉起安羽乔向门口跑去,却被对方满脸诧异地挣脱。
“你逃命带上我合适么?”
“是你逃命。他们是冲你来的,走。”墨洛温不由分说把安羽乔从座位上拉起跑出教室。女同学们有些伤心,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墨公子就拉着安屌丝的手私奔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安羽乔一边在走廊上跑一边问旁边的墨洛温。墨洛温竟然说那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自己何德何能被人跟踪?而且那些人的作风有些像黑道,难道自己家的盐实际上是走私的毒品么?难怪觉得妈妈最近做的菜好吃得让人上瘾……慢着……有些奇怪的东西跑进来了……
“现在三言两语不能说清楚,我们先躲两分钟之后反攻。”墨洛温一边与安羽乔说话一边默数着时间一边寻找最佳躲藏地点,还有约一分半的时间罗倾梦才会到达,在这之前他们不能暴露。
“去厕所。”墨洛温说着指向走廊尽头的厕所。对方无论是谁想必不会是朋友,他们会先去往安羽乔的教室,发现没有人之后才会过来寻找,而这时罗倾梦应该就会到了。墨洛温在大脑中分析着情况,以想出最佳的应对方案。
“你打得过他们么?他们看起来不好对付,我们只是手无寸铁的高中生……”安羽乔第一次经历这样类似黑道寻仇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一分钟之后就不是了。躲进厕所。”墨洛温把安羽乔推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他们贴墙而立。
外面的楼梯上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穿着保安制服的刀削脸和络腮胡来到二楼,他们转弯走向安羽乔的教室。
“从窗户跳下去。”墨洛温压低了声音,他把安羽乔推到厕所的小窗前,“这是二楼,你先跳到一楼的屋檐然后跳到地面。向南跑,我马上和你汇合。”
“为什么不往北跑出学校?”
“他们有三个人,刚才听脚步声只有两个上来了,第三个很有可能还在校门口的车里。没时间了,快跳。”墨洛温催着安羽乔,然后转头听二楼的脚步声。一个人正向这里跑来,另一个人在向反方向跑,他们已经发现目标不在教室。
安羽乔憋着一肚子问题,他虽然很想问,但他知道命更重要。他踏上窗檐蹲下身子。一楼的屋檐并不在厕所的正下方,它在水平方向上与二楼窗檐相距半米。他深吸了一口气,如猎豹一样跃起,巨大的重力加速度让他迅速下坠。他把住一楼屋檐,身体悬在半空,手被坚硬的水泥擦出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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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5。
络腮胡冲进二楼厕所。
刚刚他与刀削脸以学校保安的身份闯入安羽乔的教室,巡视了一圈之后发现安羽乔和墨洛温并不在这里,他们立刻明白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的他和他们兵分两路,他在把手提箱交给刀削脸之后向西,而刀削脸向东。目标还在这栋楼内,他们只需要找出来。
络腮胡拐进厕所之前将右手贴在腰间的枪柄上,如果目标在厕所他会第一时间开枪。他虽然并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但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
可是让他措不及防的是躲在厕所里的少年——那名在目标身边的外籍男生。
络腮胡以快于常人的反应时间拔出枪,枪口对准墨洛温。他看到安羽乔已经到达地面向南跑去,可是他没能看清,因为在那之前他失去了意识。他结实的身躯倒在厕所不干净的地面上,然后沉沉地睡去。他还没有来得及开枪。
墨洛温踏上窗檐。如果第三个人真的在车内那么他就会看到安羽乔成功逃脱,所以对方很有可能告知络腮胡和他的同伴。
的确如此,络腮胡胸口的对讲机发出嘈杂的声音,墨洛温仔细辨听,捕捉到了杂音中的字句。
“27号,目标已通过二楼厕所逃脱。27号,目标已通过二楼厕所逃脱。”
墨洛温迅速在大脑中分析着得到的情报,同时瞥向窗外。他不知道为什么罗倾梦还没有到,但是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车内的第三个人既然通知了络腮胡——27号,也必定会通知另一个人,那个人马上就会去追安羽乔。
墨洛温已经大概清楚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他拨通罗倾梦的电话,打开免提放入裤子口袋里。伴随着等待的嘟嘟声,他踏着窗檐跃出,轻盈地落在一楼屋檐。
“墨叔!”口袋里的电话接通,里面传来急躁的声音,“我搞错了地点去了实验中学,现在正全速向明贤中学赶!两分钟,给我两分钟!”
墨洛温在落到校园的地面同时挂断电话。校门口黑色厢式轿车的驾驶座车门打开,穿着运动裤的腿踏上地面,车里走下一个穿着轻便运动装的年轻男子。他另一只脚踏在地面上的同时迅速向墨洛温跑来,手中的枪瞄向他的身体。
安羽乔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他不太清楚该向什么方向跑,他甚至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脑子从到学校开始就有些乱:来到学校后墨洛温叫他先回教室,因为他们有可能被监视着,如果立刻逃跑,对方可能会采取非常措施;到教室之后墨洛温开始闷头发短信,然后拉着他逃跑。他不知道干嘛要逃跑,或许人家下车之后一鞠躬说:“先生您上次买的大乐透中奖了。”然后拉开后备箱推出无数人民币嘞!
他回头看到墨洛温向他跑来,墨洛温后面跟着个穿着运动装的男人,男人手里有枪。看到枪之后安羽乔才明白,这帮人不是来送大乐透奖金的,而是来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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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
刀削脸冲出教学楼,他左手拎着装有注射器的皮箱,右手握着USP手枪。他盯着离他一百米的安羽乔,同时脚腕轻轻扭转。他的鞋底镀了一层薄薄的铁板,上面有些地方稍稍有些磨损,他知道可能要买一双新鞋了。
刹那之间刀削脸奔出十米的距离,他的脚步无人看清,仿佛一台打点器以极高的频率打下均匀的点。那是人类无法拥有的速度,所有的短跑健将都要甘拜下风,他们苦练多年的成果却被这个男人轻松超越。他像一阵风,一道闪电,在须臾之间划破空间。
他迅速超过运动装男子,却没有理会墨洛温。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惊慌逃跑的安羽乔。
刀削脸已经来到墨洛温身边,几次呼吸的时间他与安羽乔的距离便减少三十米。
墨洛温早已做好预判,他身旁的空气有些颤动,一个强大的领域展开。可是刀削脸轻松地超过了他,对方在刹那间离开领域范围,径直冲向安羽乔。
墨洛温知道这种能力是什么——“域·踪影”。
“踪影”的释放者会获得超越人类体能极限的速度,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可以追上他们,在任何田径类的比赛中,他们都赛场之王。
墨洛温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刀削脸的速度,他只能祈祷安羽乔能逃脱。他转身对上运动装男人,自己已经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之内,他不知道自己这副十七岁的身体能否完美地避开所有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