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尘埃,去拥抱你

做你的尘埃,去拥抱你



林迟迟晚上做梦一直梦见后面有怪兽盯着自己,这让她睡得很不安稳。

“哎!醒了就别发呆了,快去洗脸刷牙吧,我已经闻到一股什么在嘴巴里发酵的味儿了。”充满磁性的男低音里充满了嫌弃与刻薄。

前一秒还在朦胧梦境里的林迟迟被这真实的男低音吓得跳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哼传来,想来是摔得不轻。

姜东芝顾不得看那本拿反了的书了,赶到床侧时,蜷在地上的林迟迟也只是紧紧的皱眉忍住了声音。

“痛你不会叫出来的嘛?”姜东芝像拖一个小版的布娃娃一样轻松的将林迟迟拎了起来扶坐在床上。

昨晚林迟迟被师兄叫去吃饭,当时去的很多都是文艺界的人,她在那群将说话像玩文字游戏一样轻松的人里显得很格格不入,内敛的林迟迟只好一个劲的跟眼前的那盘京酱肉丝较劲。

姜东芝当时也在这群人里面,他的焦点正在搜索着那个温吞的娇小身影。当他看见对面那个人努力吃京酱肉丝鼓起圆圆的腮帮子时就觉得头痛,毕竟这个迟钝的人一直吃不惯甜腻的东西。

一个做生意的人混在一群脾气怪异的艺术家里,意图很明显。姜东芝手握林迟迟的前辈高凌的艺术画廊的生死大权,而这个金主只有一个简单的要求,于是有了这场诡异无比的饭局。

饭后这群人还不准备散伙,东家姜东芝为大家准备了饭后甜点和艺术沙龙,于是大家都纷纷移驾去了西城的休闲别墅。林迟迟跟在师兄后面抿了抿嘴准备向高凌告假回家。

“怎么,刚刚饭也没好好吃,现在就要走吗?”走在前面的姜东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勾上了高凌的肩,挑起那双丹凤眼饶有意味的偏过头去看林迟迟。

“嗯......胃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去睡了。”黑暗中的她看不清什么表情,但姜东芝知道话说得不假。

“那我顺道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很近。”林迟迟连忙拒绝。

姜东芝使劲的捏了捏一旁高凌的肩,冲着人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师妹,胃不舒服去挤晚高峰岂不是更不舒服,东芝又不是坏人,就让他送你吧,我待会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为了自己的画廊高凌也是豁出去了,放在以前师妹林迟迟就是大家的一级保护对象,看见林迟迟裹在厚棉服里的那双纯净的眼睛,高凌此刻笑的很勉强。

“行了,你有事快走吧,我保准把你师妹安全送回去。”姜东芝拍了拍高凌的肩,这个看起来比高凌年龄小的男人此刻在气势上完全碾压着自己的师兄,一向很沉稳的师兄既然有点被牵制的感觉。

车里的两人,一人心情愉快,一人却很郁闷。此刻压着胃部的不适一直没发作,林迟迟有点疲惫的将头仰在座位上,清淡的薰衣草花香若有若无的传来,林迟迟觉得这个有钱人还是有品味的,车里播放的CD每一首都是自己黙记于心的珍品。

“你是害怕我占你便宜吗?车上暖气没缺啊,你这么裹着,待会胃该不舒服了。”姜东芝挑了挑那道英气的眉毛,有点嫌弃的扫了一眼像毛团一样缩在座位上的林迟迟。

林迟迟低头看了看自己超厚加长的羽绒服,顿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于是开始慢慢的解衣服扣子准备把它脱下来。

车里窸窸窣窣一会又没了动静,姜东芝偏过头发现林迟迟解完扣子的双手卡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动弹不得,憋得脸都红了。他觉得好气又好笑,车子立马熄了火。

“背面向我,双手也伸过来。”姜东芝逮住林迟迟的两只手将她从厚重的羽绒服里解救了出来,然后顺手将羽绒服叠好放在了后座,又拿了一条薄羊绒毯给她搭在身上。

伴随着淡淡的薰衣草气息,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的林迟迟意识就慢慢模糊起来。

姜东芝将车停在那个自己曾无数次偷偷伫立过的老小区门口,看了看旁边呼吸深沉的林迟迟,咬了咬牙,索性改道去了自己家。

等林迟迟想明白其中的细枝末节的时候,林迟迟和姜东芝已经扯上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奇怪关系。这个男人以一种无法被忽视的强大气场占据了林迟迟的大部分视线,但也仅仅是微薄的存在感而已。

北方的隆冬才刚刚开始,整个城市落寞又萧瑟。姜东芝窝在屋里的沙发上不想去想此刻的林迟迟正在干什么,一个人在那个老旧的小屋子里是不是又忙到昏天黑夜没来得及吃一口热饭,又或者悄无声息的收拾行李去哪里游荡了。看着窗外飘飞的莹白色细屑,在和自己的思想斗争了半天之后,姜东芝还是忍不住拿起外套出了门。

两人是怎样陷入僵持状态的,连姜东芝自己都觉得理亏,或许这种状态林迟迟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乱阵脚的只有姜东芝一个人而已。

林迟迟破天荒地的为姜东芝做了一顿饭,就在姜东芝满心欢喜的以为这块木炭终于要发热时,林迟迟在饭桌上对他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的漫画马上要出版了,有钱给他还师兄欠下的的人情了,还委婉的告诉姜东芝自己和他不是一类人。

姜东芝的脸立马黑了下来,从很早以前姜东芝就知道,林迟迟是和大部分人完全不一样的人。她在这个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里就像是一株来自远古时代的植物,无论是怎样看不见的天光和腐朽的泥土,都无法掩盖她本身的光华。其他的植物都在拼命的吸取养分和阳光拼命的长成参天大树,起风时,大家在炫耀着满身开出的沉甸甸花朵,哗啦啦的唱着歌。而林迟迟还是那株不起眼的植物模样,不知何时起,她就站在那里,孤独又镇定,简单又深刻,这就是姜东芝眼里的林迟迟。在别人眼里迟钝又单一的林迟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唯一值得收藏的珍本,他愿意做她脚下的尘埃,所以姜东芝一直乐此不疲的追赶着这束隐秘的光华。

师兄出卖自己去换资金这事,林迟迟早就在无意中听师兄的女朋友说起过了,当时林迟迟不小心将茶淋了自己满领口,大冷天走在回来的路上衣服已经又硬又冷了,林迟迟还是坚持走了回去。她知道自己沉闷乏味,做什么都透着一股子不合时宜的蠢劲,挺难为姜东芝这么看得起自己。林迟迟走在大街上懊恼的想着,单薄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寂。

姜东芝对一个人小心翼翼到这种程度也是头一回。这一个月以来,他除了改不了毒舌的本性外,身上其余的棱角都是藏着掖着的,就是害怕伤了这头小绵羊。如果拿出自己在生意场上对付女人的那套手段,林迟迟早该被磨了性子了。觉得无奈的他一脚踹翻了林迟迟的宝贝的六层木梯花架,刺啦一声,几十盆绿植哗啦全碎了。他只看见林迟迟难过的蹲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努力挽救着这些无辜的植物,忍着没去看她的脸,然后慌乱的的走了出去。

姜东芝立在门外半天,手扬起又放下。今天冬至,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理直气壮的进去讨一碗饺子吃的,毕竟林迟迟这一个月白吃了自己家阿姨做的那么多顿滋补炖汤。最终他还是敲了门。

当看到那张脸时,林迟迟本能的想要关门,但姜东芝一米八五的大个已经半个身子挤进了屋内,林迟迟站在那里双手把着门把手犹豫着。

“今天是冬至,大冷天的,我顺道来讨份饺子总可以吧。”姜东芝一看林迟迟歪着头犹豫的神情,就觉得有戏。

看见姜东芝扶在门上冻得通红的手,林迟迟最终还是放他进屋了。因为还在心痛着自己养了多年的盆栽,林迟迟闷声不吭的叮叮咚咚清洗着水杯。

整个屋里冷冷清清,桌子上除了已经砣了的一碗素汤面就再没有能吃的东西。暖气边那些花盆已经被换过,有些花已经焉了。姜东芝打开门,从门外搬进来一个一米多高的花架进来,然后一盆一盆的将绿植移了上去。林迟迟就趴在桌子上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焕然一新的盆栽们的新窝,脸上终于有了点喜气。姜东芝从兜里掏出两个黏土娃娃放在最顶层的花架上,满意的看着这一杰作。

林迟迟看了看那个有着自然卷发的一脸呆呆的女玩偶,又看了看笑起来挑起眼睛的高个男人偶,期待林迟迟下文的姜东芝笑的很灿烂。

“真丑。”林迟迟看了半天,指了指那个男人偶,嫌弃的撇了撇嘴。

姜东芝乐得没去介意,毕竟让这个人说一句话本就不容易。

吃了一顿姜东芝煮的奇形怪状的饺子之后,林迟迟觉得自己没有底气伸手去打笑脸人。

姜东芝此刻坐在林迟迟的小屋里,仔细打量下来,发现屋里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破旧。如果卧室代表一个人的隐秘内心,那么林迟迟的内心一定全部拿去装画了,属于女人的觉悟完全没有。再看看坐在旁边悠闲品茶的林迟迟,姜东芝觉得自己进了一座八十年代的屋子,屋子里坐着的女主人怎么看都不属于现代人。

“林迟迟,你这儿怎么这么冷呢?”姜东芝看了看在屋里也要裹大衣的林迟迟,忽然觉得这个屋里的冷气压来自何方了。

“哦,暖气管坏了,已经几天没供暖了。你也知道的,这个小区比较破。”林迟迟倒了一杯热茶给他,示意他捂手。

姜东芝看见林迟迟的脚一直微微往大衣里缩,刚才一直没察觉到,“起来,去我家住好不好。免费的收容所。”

“不要。”林迟迟不满的摇了摇头,忍住了一直哆嗦的鼻子。

此刻室内温度正在迅速下降着,暗夜下,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站老鹰捉小鸡一样和林迟迟对峙着,林迟迟双手紧紧抱着床柱,死活不走。最终,姜东芝败下阵来。姜东芝穿了外套,捏着林迟迟的手腕往外走。

姜东芝回身看林迟迟防备又不解的脸:“行了,去买床厚褥子总行吧。”

姜东芝等了半天没有下文,大步走在前面,林迟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小区的路曲曲折折,林迟迟摇了摇姜东芝的手,示意他小心点脚下。姜东芝一把把后面的人裹挟在了自己身侧,丝毫没在意脚下坑坑洼洼的路。

看着林迟迟铺了床,地上铺了毛毯,姜东芝这才满意的打了响指。临走时他伏在林迟迟耳边嘱咐道自己明早来接她吃饭,林迟迟还没反应过来,低沉的笑声已经随着风一起消失在屋外。

坐在地毯上反复嗅着毛线散发的安心味道,林迟迟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红了起来,随即又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林迟迟的第一本漫画集顺利的上市了,宣传海报上,很会造势的编辑放了一张林迟迟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画画的照片。在晨曦柔和的光影里,林迟迟有着少女般的童颜仿若马上就要随着浮动的颗粒一起消散,充满着神秘而单薄的美丽。一时间,许多人为之惊艳,惊异于她的美丽的同时忘记了她寂静而富于天才式的画作。在那些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的日子里,林迟迟的孤独都被这张海报付之一炬。

网上很多人都在挖掘着这个美女画家更多的信息,连林迟迟初中时候母亲自杀的消息都被放了出来,甚至还贴上了那个美丽女人落地时候的照片。更有甚者,将高中期发胖的照片也放了出来,编辑还配上了“美女画家的天鹅进化史”这样不负责任的标题。姜东芝大为恼火,光这样的新闻标题都足够林迟迟重温那场噩梦了。

姜东芝这些年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林迟迟不知道罢了。她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刚好是林迟迟的生日,放学回来的林迟迟走进小区门口,身患抑郁症的母亲就猝不及防的落了地。她甚至来不及跑过去看她一眼,人群汹涌的汇集在一起,匆忙的将她和母亲隔绝在了生与死之外。

那时姜东芝刚好在外婆家玩,亲眼目睹了这场惨剧。是他拖着林迟迟不要她去看一眼母亲的,毕竟那个女人已经面目模糊。当时拼命挣扎的林迟迟还在姜东芝手上留下了几道血痕,沉默的少女发出无助的呜咽,当他拥着那具单薄的身体时,他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心里都要牵挂着林迟迟了。

姜东芝经常去外婆家串门,小区的孩子大部分他都认识,除了不爱说话的林迟迟。

六月的玉兰花大朵大朵的盛放在清晨,年少的姜东芝看见那个女孩长了一双像小鹿般清澈的大眼,一头自来卷毫无章法的堆在头上,走路束手束脚的,像一个小版的瓷娃娃。她的伙伴们都叫她呆子,因为她那么大了还不会系鞋带,好像话也说不利索。但是她很好骗,所以大家不是很排斥这个迟钝的小女孩。姜东芝年少时经常看见林迟迟独自一人对着小区里的小猫小狗说话,话说得挺利索的。

至于高中期的发胖,姜东芝也是知道的。因为亲眼目睹母亲自杀,林迟迟的生理和心理跟着一起紊乱了。因为是大家眼中的“死胖子”,林迟迟没少受到大家的白眼。胖子林迟迟喜欢过一个男孩,表白了三次都惨遭拒绝,林迟迟疯狂的节食减肥,导致留下了严重的胃病,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姜东芝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听着林迟迟的事迹,但是林迟迟所受的痛苦他一点也不能帮忙分担,因为那些年,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和理由待在她身边,夜晚也曾失望的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也曾尝试着结束这种无望又隐忍的爱恋,可每当他拥着其他恋人时,脑子里竟然都会出现林迟迟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将自己一直囚禁在了属于林迟迟的岛屿无法再有回旋的余地。

姜东芝还是没有接到林迟迟,在找了所有的熟人圈子无果的情况下,姜东芝担忧的喉咙都起了泡。整整两天,林迟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林迟迟此刻坐在海边,等着太阳从海岸线升起,在经历过孤寂寒冷的黑夜后,霎时间流光四溢的云层和雾气中绝美的灿烂让林迟迟忽然很想念姜东芝。于是她站起来拍了拍冻僵的腿,往不远处的电话亭走去。

当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姜东芝沉住气等着对方出声:“喂......”

林迟迟此刻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姜东芝说,但是一向惜字如金的她此刻听见电话那头沙哑的男声后,却不知从何说起。

姜东芝忽然一个激灵,强忍住心里的波动柔声道:“林迟迟,你现在在哪儿啊?我来接你。”

林迟迟此刻正专注的看着海岸线的太阳慢慢冲破云层,于是美滋滋的应了一句:“我在看日出啊。”

“在哪儿看日出呢,我来接你。”姜东芝像是耐心布下大网的猎人,生怕惊动了林迟迟这只小雀。

“嗯.....我在青岛。”

“林迟迟你要是敢动一下,我找到你先灭了你。”姜东芝顾不得那么多了,急急忙忙拿了钱包出门。

两个多钟头后,姜东芝终于在一个海岸线的大礁石上找到了林迟迟,林迟迟此刻正和早起的大妈们一起快活的挖着蛤蜊。看见姜东芝来了后,林迟迟抬起头兴奋的向他挥了挥手,随即又埋头挖蛤蜊去了。

从北京不管不顾的飞过来的姜东芝,抹了抹胡子拉碴的脸,看见当事人一脸事不关己的灿烂笑脸,心里哭笑不得。

酒店里,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站在林迟迟背后奋力的想要梳顺林迟迟那一头卷发:“你是有多久没有梳过头了,都打结了。虽然艺术家不修边幅很正常,可你这样出门我也没脸跟你走一块呀.......”

终于梳顺的头发柔软的搭在蝴蝶骨翘起的单薄背部,姜东芝自认为挺满意的。良久,男人终于听见了镜中人发出的小声哽咽,他有点手足无措。

“刚刚是梳掉了你的几根头发,你也不必为着这事儿生气吧。”姜东芝将林迟迟的头发别在耳后,清晰的看见镜子里清澈的大眼里蓄满了雾气。

“从小到大,她一次都没有给我梳过头,她讨厌我的头发,说我是个孽种。小时候她总按着我的头给我剃光头,可是,头发剃光后还是会长出来的........”

林迟迟像是怀念过往的平和声音一字一句都直击姜东芝的心脏,心底的钝痛感强烈的涌上他的喉咙,他发现自己还是对这个人太刻薄了,真是该死!

清晨的阳光满室充盈,男人紧紧的拥抱着这个孤独成疾的脆弱灵魂,而林迟迟也没有挣扎,因为,实在是很温暖!

大雪在空气中轻盈的舞蹈,林迟迟向车里的姜东芝挥了挥手,看着她走远,姜东芝才掉头离去。

签售会比想象中顺利,清清浅浅的林迟迟微笑的为每个读者认真的写着签名,大家发现这个美丽的漫画家笑起来青涩的像个孩子,是完全没有架子的那种人,所以都心满意足的归去。

林迟迟看了看表,已是下午。编辑在一旁喊:“最后一位,最后一位。”

一个身姿修长,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站在林迟迟面前,眼里满是欣喜和歉意。就在编辑第二次好心的提醒下,男人才将书放在了林迟迟的面前。

一直承受着深沉视线注目的林迟迟抬起头来。眼前人实在和林迟迟太过相像,一模一样的自来卷,虽然年近五十,但是脸上露出的笑容竟然还如孩子般青涩腼腆,林迟迟觉得这个男人的笑容里饱含了太多情绪。

一直到晚上十点,姜东芝都没能等来林迟迟的电话。他知道这个人经常不带手机,而这次打通的电话竟然在餐桌上嗡嗡震动着。

白日的小雪到夜晚变成了大雪,姜东芝去现场没有等到林迟迟,问工作人员才知道林迟迟跟一个男人一起走了。林迟迟这么蠢,不会被别人拐走了吧。脸色阴沉的姜东芝手握方向盘,脑子里不停的猜测着各种可能。

在街上转了第三十圈的姜东芝终于看见了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雪地里的林迟迟。雪花落满了林迟迟的头上和衣服上,冻得鼻子通红的她看见姜东芝走来高兴的挥了挥手。

“林迟迟,以后老子要是再找不到你你就等着找死吧。”气急败坏的姜东芝胡乱的蹂躏着林迟迟的头发,林迟迟咯咯的笑着,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和别的男人出去就这么开心?”姜东芝并没有冷静下来。

林迟迟不知是不是没有听懂他的挖苦,两眼亮晶晶的,“我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他说让我和他一起去德国.......”

“那敢情好啊,和阔爸爸久别重逢,去德国深造深造,回来看见我这种暴发户不得嫌弃死。”姜东芝想起那个场景就高兴不起来。

“不过,我没有答应,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林迟迟有点讨好的望着姜东芝,亮晶晶的大眼显得特别真诚。

这一刻天寒地冻,姜东芝只想把心放在雪地里晾晾。林迟迟这株珍稀植物终于将视线分给自己了,姜东芝觉得这十几年来的呼喊终于有了回应。

“姜东芝......”被拥在怀里的林迟迟最终还是欲言又止。

“嗯?想反悔吗?上了我的船可是一辈子都别想下来了。”姜东芝使劲的咬了咬林迟迟的嘴唇,恶声恶气的威胁着。

其实,林迟迟在心里把刚刚想说的话小声的念了一遍,“我很久以前就意识到,你是在车站和地铁会跑起来赶那趟车的人,而我则永远保持一个节奏,宁可错过眼前的也不愿意变更自己的步伐。但是我始终没有与你提起这一差别。因为我发现,在即将错过你的时候,我也曾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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