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侧关尼

严辰

无边的寂寞，是你的家，

蜘蛛的长丝，做你的袈裟，

在这冷酷的洞窟里———

青春的花，无声地萎谢。

十二个香洞，注定了你的命运；

念珠的循环中，滑过

沉长的，沉长的时辰；

求菩萨，保佑你长生。

华严经，是你不移的宪法；

破木鱼，是你生命的慰藉；

蚤子成群地在身上打滚，

是你的慈悲，小小的生命。

你的脸，是一潭静止的死水，

永远地，泛不起微笑的涟漪；

或许你有小窗般大的希望，

可也寂寞地死了，在寂寞的洞窟里。

选自《现代》1934年第5卷第2期

166雪落满了你黑色的大氅

严辰

———普希金纪念像前

雪落满了你黑色的大氅，

雪落满了你鬈曲的两鬓；

低着头你沉思什么？

竟忘记了冬夜彻骨的寒冷！

在回忆高加索的流浪生活？

或者怀念乡间别墅秋天的黄昏？

一个新的火花在眼前闪耀，

一个新的思潮在胸中沸腾。

谁在你脚边呈献一束鲜花？

带着悠远的芳香无限的尊敬；

是温柔的泰姬雅娜？

是有了自己祖国的茨冈人？

你的预言早已实现，

全俄罗斯响遍了你的七弦琴；

它超越了时间和空间，

飞过一个国境又一个国境。

你将不会感到寂寞，

到处有你的读者，你的知音；

陪伴你踱尽这寒夜的，

还有远方来的异国的诗人！

1956年11月18日选自《诗刊》1957年第3期

167星的歌·晨星

严辰

星群随着黑夜凋谢，

晨星却在黎明之前爬上东方。

它披着灰白的衣衫，

睁开虔诚的眼迎接黎明。

它听到树林里第一声鸟叫，

看见草上第一颗露珠滚落。

它照着牛犊去河边饮水，

指引着胡须上挂霜的旅人赶路。

为等待鲜红的朝阳来临，

它混身激动得不住地发抖。

太阳拨开暗云升起，

它却甘愿在光明的刹那间殉身。

1942年1月，延安选自《晨星集》，作家出版社1957年版

168台城上

马子华

多少悲愤去对谁诉，

深味了这天涯沦落的困苦。

不断的一缕情丝，

渺茫的千里归路。

转瞬的一瞥之间，

这江南风紧，台城的草枯。

寺上的一声声晚钟，

敲进了我心扉的深处。

一片冷落的玄武湖，

也消失了夕阳最后的步武。

阵阵风吹寒我的心，

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选自《坍塌的古城》，新光书局1934年版

169义勇军进行曲

田汉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

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前进！前进！进！

1935年选自《田汉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版

170五月的鲜花

光未然

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

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

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

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如今的东北已沦亡了四年，

我们天天在痛苦中熬煎！

失掉自由也失掉了饭碗，

屈辱地忍受那无情的皮鞭！

敌人的铁蹄越过了长城，

中原大地依然歌舞升平；

“亲善”！“睦邻”！啊！卑污的投降！

忘掉了国家更忘掉了我们！

再也忍不住满腔的愤怒，

我们期待着这一声怒吼；

吼声惊起这不幸的一群，

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

（副歌）

震天的吼声惊起这不幸的一群，

被压迫者一齐挥动拳头！

1935年8月写于汉口选自《五月花》，作家出版社1960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