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问诊

火车呜呜呜地叫唤,一直奔跑不停,头顶上的雾被风吹散,鸟儿被吓得乱飞,人安稳的坐在里面,摇摇晃晃,脑袋跟着摆动。

这儿常年都有火车经过,因此我并不感到吃惊。我的目的很明确——来给一个小女孩看病。爱莲娜的母亲几天前就写信给我,说她女儿身体异常。我十分讨厌这种笼统概括性的描述病情,我的随身箱子里只装有普遍病的药方,何况它窄小容不下太多。

地方不算难找,唯一的缺点就是,如果我幸运的碰到了火车,那么我就要等这个大家伙过去。时间对于医生来说就是生命。

在焦急等待的过程中,我注意到远处轨道上睡着一个男人,他显然要卧轨自杀。我右手托着药箱子,无能为力,脑子告诉我箱子里并没有能治愈和阻止他自杀的药。我也不想失态地喊叫,于是我就站在那看着他。直到我隐约听到在对面有一个稚嫩的女声,“喂,喂”地叫啊,喊啊,可男人像已经死了一样没有动静。

火车头像昆虫的脑袋,后面一节节的车厢前后蠕动,震动铁轨让它感到兴奋。“轰隆隆”的声音愈来愈近,男人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小女孩在对面急得抓狂,快哭了出来。已经来不及了,她双手捂住嘴鼻,一瞬间,我不知道该看向哪边。

不过,我知道的是,男人如愿以偿的死了。异常的是轨道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他被碾压成一张人皮纸,风一吹,和满天的柳絮一样飘飞。

这引起了我的好奇和注意,我再也不管小女孩了,一路追随着男人,我跑出了这片土地,来到了小溪边。我以为他会落在水里,我还在担心他被水流冲到下游,那样找到他就更加困难。男人像是听到了我的祈求,他继续飘着,有时风大得我快追不上他,有时他在空中原地兜圈子,像在思考接下来往哪里走,毕竟在那样的高处能看清一切。

就这样,他带着我走了很长的路程,太阳快要下山,我已经错过了问诊预定的时间。我的体力也逐渐削弱,他让我满头大汗,现在恰恰是上坡,我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时不时抬头去看他,偶尔他还好心停一停在那里等我。可我气愤极了,总觉得他在戏弄我,但又不得不跟随他。

最终,他把我带到了一片荒地。他停落在一片荆棘丛中。他的神情告诉我,他没有疼痛,他的耳边也再也没有火车声。他解脱了,他彻底自由了,他彻底自由了。我一遍一遍喃喃自语,最后到愤怒地喊叫。我恨不得将他从里面拽扯出来,用拳头狠狠的锤他,问他为什么要将我引到这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和他,还有脚下的土地。

翌日,我站在门口,窗户里,那个小女孩跑到屋里对她的母亲又惊又喜地说着,不料,火车声掩盖了她的声音。她的母亲边凑过去边喊道:“什么?爱莲娜,那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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