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先生魂出遨游,到华山见了老君,一同游遍天竺各国,还有蓬莱方丈两座仙岛和三十六洞天。耍的差不多了打算回去,跟老君告辞的时候老君在那儿笑,就是不说为啥笑,给了他一句偈语就打发他走了:
辟谷不辟麦,车轻路亦熟。
欲得旧形骸,正逢新面目。
李先生回来那天正是第七天,结果就那么一个茅草屋转遍了毛都没有一根,自己肉身遍寻不得,徒弟杨子也找不着,一转身看见堆积柴火的地方,还冒着烟儿呢,心想坏事儿,一准儿是杨子提前给我烧了,啊这可咋整,天啊这徒弟太不听话了,愁人啊。
于是只能做一个游魂野鬼,没日没夜乱逛大叫。结果一次偶然,远远看见一个饿死的人躺在山旁边儿,猛然想起老君临别那句话,想来这就是我的新躯体啦。
命数注定怨天尤人无用,魂灵漂泊没有空闲选择,就这个凑合凑合得了,嗖就附进去了。然而,起身再看,蓬头垢面不说,洗个澡刮刮胡子还能解决,敞怀儿露着肚子,关键还瘸了一条腿,只能拄着一根紫色拐杖,以后估计就只能这幅样子了。
自从依托尸体以来,具有了辟谷和变化的能力,嘴里含口水喷在竹杖上就变成铁的了,世人多不知李先生姓名,就称呼其为铁拐先生咯。
虽然已经从身材魁梧的李先生,变成了跛足倚仗的李铁拐,自己已经蛮惨的了,然而还是关心了下杨子的事情。知道杨子母亲逝世,还心想杨子因为替我守尸没能见老妈最后一面,我要不把他妈起死回生,恐怕他要抱憾终身了,不行不行,得上杨子家看看,拄着拐杖、背着葫芦就去了。这么一想,李先生人是真好。
到了就看见杨子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抱着棺材哭得不能自已,抽泣着拔出大宝剑要自刎。李铁拐上前问他原因:生死有命是不能强求的,人子侍奉亲人生前尽孝、死后尽忠,棺椁衣衾等都准备周到了,悲伤地送走最后一程就够了,干嘛还要随之而去,一死了之呢?
杨子说:“我师父灵魂出窍前让我守住尸身七天,第六天因母亲病重驰归却仍然没见到最后一面。外失信于师,内不孝于母,天地罪人世间废物,活着干嘛,死了算了,啊啊啊我不活了”,说完又拿起大宝剑。李铁拐又劝他说:“忠孝在心,看你这样应该是大忠大孝,我曾得到异人传授起死灵丹,遇到善人才用来搭救,看小伙子你不错,不如就拿来试试吧。”
杨子扑通就跪下求药,铁拐就从葫芦里倒出个药丸,和水之后给他妈灌进嘴里,一会儿脸慢慢红了,长出一口气就坐起来了,没事儿人一样。一家子跪下千恩万谢的,最后一问名儿,铁拐就说了我就是你师父,你丫烧了我尸体我就只能附别人儿身上咯,看你妈死了让埋怨我就过来救一把,今儿听你的话就不怪你了,好好养你妈吧,哦对了,再给你个丸子收好了,吃了你能延年益寿。
杨子还想再问点啥,铁拐忽然就化成一阵清风飞了。杨子吃了丸儿侍奉老妈终老,又找回李先生原本的旧住处,估计也是潜心修道。两百年之后李铁拐带他一起成仙去了~~~
但是成仙的李先生,啊,还是叫李铁拐吧,贼不老实。本来从杨子那儿回来到老君那儿,老君说一句“今番汝却了悟也”,就摆上宴席吃喝玩乐了。
戏放青牛
然而一天老君出门游玩,李铁拐就撺掇着看牛的仙童把牛放了,咱们一块儿骑着玩儿吧。仙童也没禁住骑牛的诱惑就就放了。好家伙,青牛一看这个提着瘸腿就要骑自己的家伙想的太丑太丑了,吓得撒丫子就跑,真是给吓得跑的贼快,李铁拐和诸位仙童追了半天就给整丢了,然后开启互相埋怨模式。等老君回来一听牛没了,心想这下子惨咯,恐怕要为祸人间啦,打了仙童一顿,让铁拐下凡将功补过,又另外找人找牛去了。
那牛窜得快,奔着西域屁颠儿屁颠儿就去了,突然听见笙歌乐舞之声震天,低头一看脚下的大秦国真贼拉好,一片“春光”千娇百媚,歌声绕梁,直奔王宫劫持秦王,给扔王城外二十里一虬松岩下。
王后很快发现王不在了,满处乱找,突然王从天上飞下来了,虽然是王的模样可丫的特淫乱。王后觉得不对,第二天一早传旨让大臣们都来瞅瞅。关键就是这玩意儿瞅不出来,钦天监一说妖星犯主星,群臣都犯嘀咕了。没辙先撤,贴出告示寻找真王,一听说二十里外有个人嚎叫群臣救驾一帮人呼啦都去了。假王听说贼生气,把王后扔冷宫,然后摔东西发脾气,嫔妃们都吓傻了不敢言语。
好不容易救下真王,一打听说是昨晚半夜来一头牛把王给背出来了,然后派羽林军进宫擒拿,结果老牛吐了口火烧死一片,一乱又踩死一片。吓得群臣和国王退进太庙,打算再合计合计。一大臣说离这十里有个玄女庙很灵啊,然后一群人又打算过去求玄女了。
国王沐浴斋宿,亲自过去祈祷,还写了檄文:
朕膺天命,抚有大秦。万几朝夕乾乾,民瘼晨昏切切。深幸民安如堵,灾祸不生;不意变起萧墙,患生宫掖。今有牛头妖怪,潜入深宫,逞异类之雄威,把朕躬于岩穴;起豺狼之毒性,囚朕后于冷宫。淫辱妃娥,污秽宫阃,八方怀怒,七庙含羞。曾敕羽林问罪,反遭屠戮之凶。故宜司马报仇,又乏制御之策。虔心请祷,祈显神灵。倘歼妖物于宫闱,愿敕庙貌于不朽。檄文传至,神明鉴之!
祈祷完了一烧,又回太庙想辙去了。玄女收到檄文过来一看是青牛在捣乱,心想老君家牛咋没看住让跑出来耍了,一边派人简书奉知老君,一边托梦国王你尽管上,我帮你。
国王也听过,让上就上,带着人就去了。老牛做法吐了口带有法术的水,变成火轮火箭刚要发射,玄女就拿了个净水瓶往下一撒给他浇灭了。青牛吓一跳,怂得想跑,玄女一剑就戳出原形了,跑不了咯。
老君看了玄女传信儿,派跟班儿徐甲下去收了。徐甲到了看青牛跟玄女打架呢,喊了一嗓子,biu扔了个符在牛背上,就给锁着提溜回去了。然后秦王就乖乖回去收拾烂摊子了,啧啧,神仙打架。
屡试长房
为了将功折罪,铁拐李下凡变成一背葫芦老头儿,躲汝南卖药,特别管用,在市场门口挂一壶,收摊了就往里一跳,竟然,竟然都没人看见。
费长房在这儿当市长管这一片儿,一天在楼上老实坐着,突然看到这一幕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然后就请老头儿喝酒,老头儿让他明儿再来。然后第二天就带他一起钻进去,里面有房子,还有佳肴美酒。后来再见又说带了酒放楼下了,结果十个人扛不动的一坛子他一根儿手指头就提溜上来了,关键这酒跟喝不完似的。
喝着酒吧长房就说,自己也想求道,就是放不下老婆孩子。老头儿就折了根跟他差不多高的竹子挂他们家,长房家人看见的就是费长房上吊死了,就是瞅不见站旁边儿的长房。
然后俩人就进深山小树林儿了,这长房也是胆子大,一堆老虎围着不害怕,在一个头顶上有个万斤巨石被破绳子,还是一群老鼠在啃的破绳子悬着的屋儿里,还是不怕。老头儿夸他一句不错,然后拿出屎让他吃。
费长房差点儿没吐,果断拒绝,想都不想,老头儿为此感到惋惜,长房被恶心的不行,想回家找妈妈。老头儿就给了他一根“瞬间到达”的竹杖和驱使鬼神的符,让他到了地儿把竹杖扔斜草坡儿上,长房就回去了,一扔吧唧变成龙了。家人看他又回来了吓一跳,听说之前埋的是根竹子,一挖还真是就信了。
费长房回来以后能治百病,鞭笞百鬼,驱使社公,有时候一个人坐那儿发怒,就说自己在审问犯错儿的小鬼儿,还没事儿跑千里之外逛个街啥的。桓景曾经跟长房学习,一天长房就对他说九月九你家要出事儿,我告你啊你就做个囊往里塞茱萸挂胳膊上,跑高山上喝菊花酒就好啦。桓景也听话就照做一家上山了,再回家看见牛羊鸡,还有狗,全死了,多可爱的狗啊唉。
但是,一天费长房符儿丢了,众鬼开开心心地把他杀了,甭提多开心了。
将功补过后李铁拐又回去找老君谢罪,再后来做了上仙,没事儿去琼岛瑶天转转,下凡也就装装乞丐。一天南中(云贵和川西南)有户人家打算念经布斋设大功果请神仙,谯楼上俩举牌儿的童子聊天儿说赶明儿设功果那家出现光脚乞丐,就是铁拐老仙,咱去见见吧。
赶巧儿让一打更的更夫听见了,到日子就上那户人家去了,还真瞅见一个光脚的乞丐,正在往火里走,拦住就问想求仙人度他。李铁拐就问他咋知道的,顺嘴就招了说是听谯楼俩童子聊天儿说的。李铁拐就说好吧好吧,来跟我来,我度你。说着就往灶台那火里钻,更夫吓得呀,才不敢上呢。后来回去的路上更夫又看见那乞丐,两次追上去又求,乞丐拗不过他就说,你先回去,给我把谯楼那俩童子钉上,然后到桥上等我,来个船就上,我就度你成仙啦,听话哦。
更夫还真听他的跑谯楼上把童子钉上了,半夜疼的童子嚎叫,恨死那更夫了。第二天一早就守在桥上,从辰时守到午时,早上七点到下午一点,只看见一个叶子似的特别小的船儿飘过来,乞丐来了问他你丫上不上啊到底,更夫说这玩意儿咋上???
李铁拐说他“凡念太重,不可度矣”,自己一跳上船,乘风破浪就飞天上去了。后来还引得其他诸位仙侣得道,以后再说吧。
(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