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大江东去》,品人生况味

前阵子《欢乐颂》很火,作者阿耐是早已熟知的财经作家,七年前读她的《大江东去》、《不得往生》,依然记忆犹新。

下文写于2009年4月30日——


读阿耐三部头的编年体小说《大江东去》用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居然是重感冒在医院打点滴的情况下专心致志看完的。真正是不闻周围喧哗,只与书中人物同悲喜,共呼吸,一起分享那段历史,那二十年的风云。

1978—1998,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让中国人经历了无数的翻天覆地。在这样的气势恢宏的大背景下,宋运辉、梁思申、雷东宝、杨巡这四个人物,分别代表了国营经济、外资、民营经济、个体经济这几种截然不同的社会角色,伴随着他们的成长、爱情和事业的周折,铺陈华丽精致,情节起伏跌宕,让人欲罢不能,只恨自己没有生就一副财经的头脑,更恨不能亲身参与博弈的精彩。

是的,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姿态。姿态美不美,真的不是自己所能刻意培养的,在经济领域和官场,我们看到太多的公德和利益的矛盾与取舍,举世皆浊,斯人独清,是童话。没有哪个成功者,不是一路奋发一路妥协,过于高尚的灵魂不可能成功,这是铁律,当然,是否具有道德底线是保证社会经济环境健康进步的标志。“政治经济学”,这才觉得词语的生成多么意味深长。

最衣食无忧的梁思申,自然最有条件具有包容心,她本性纯良,天资聪慧,更因为她输得起,所以她天生高贵,懂得尊重,崇尚公平,但现实社会,却为她衍生了别样的烦恼。正所谓人生未必都是险恶,但人心可以被鼓励至得寸进尺、胆大妄为。与商业伙伴的交往,必须认清并把握自己的有利形势,克制对方的心理膨胀,才是长久相处之道。所以,态度上当仁不让,行动上步步为营,内心里才是与人为善。这是宋运辉点拨梁思申的,又何尝不是也同样令我恍然而有所悟?

和其他人一样,杨巡也是一个复杂人物,作家的笔墨不带偏袒,客观、犀利,却也透着温情。杨巡从叫卖小杨馒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原始积累,在家中长兄为父,承担了抚养三个弟妹的责任,完全是在毫无根基的空间,创造了一座血汗浇灌的基业大厦,其遭遇的政治和经济风险,不一而足,唯一可以依赖的是市场。而在此间,也是无数次痛失良机,无数次风生水起,无数次与魔鬼错身而过,柳暗花明,更有对弟妹的良苦用心,早已超过他的年龄所该负担,同样令人慨叹。这个人物塑造得鲜活灵动,就像是一个熟悉的朋友,心里对他的评价可能毁誉参半,而每次都能一见如故。而他和妻子之间“馒头”、“面包”的戏谑称谓和给女儿起的“小碗”的小名又让这个身上充斥了霸气与江湖气的朋友平添了许多可爱的烟火气。

雷东宝则是典型的农民企业家,粗线条,热心肠,但《大江东去》出色在,浓墨重彩地塑造了一个让人过目不忘、牵肠挂肚的悲剧人物,读这部书,我几乎有一半以上的眼泪,给了这个铁打的汉子。他喜欢一个女子,就是全身心的喜欢,全心全意地爱,当失去了这个女子,他认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爱,而他也确实兑现了他的诺言,即使是以伤害和辜负其他女人的荒唐方式。他守着最初的爱,如同守着他一手扶持起来的小雷家和雷霆集团,不容别人怀疑他的移情别恋,同样不容别人怀疑他在雷霆集团的当家人地位。他几起几落,始终风风火火,激情澎湃,更需要他心中看重的人认可他的成功。但是他走不出局限,最终在经济危机的大潮中不懂得转换思路,且不纳言、不反思,一意孤行,总认为自己可以像以前一样于困境中突围,终于被曾经受惠于他创下的养老福利院的老人们围攻要求退位,心力交瘁,轰然倒地。与依然是田园牧歌般却尚未走上致富路的邻村相比,小雷家的开放和思想进步,除了带给人们丰富的物质生活,也带来更多接触外界的认识和眼界,他们视野和思想的开阔,又反过来令他们的生活和工作的态度更加客观与宏观,更懂得争取自己的权利,懂得抗争不合理的管制,懂得投入和创造价值。雷东宝的黯然谢幕,在某种程度上,并非悲剧,虽然从个人脚本来看,确实太过悲凉。

宋运辉却是我不太愿意着笔评论的一个人物,虽然在每天阅读之后掩卷而回顾的时候,我都会和他遥相对望。是的,那么多林林总总的人物,我与之心灵对话最多的,只有他。这是一个我太熟悉却又太陌生的人,是一个我太喜欢却又不敢动心的人。他遥远如理想,亲近如兄长,更是一概的温厚沉默,如我心中模糊的向往。

他从乡村小巷走来,一步步走进大学堂、大企业、大舞台。他勤奋、善于思考、执着努力,从来不放弃。他内敛、正直,不愿意趋炎附势,对玩权术却爱才的老领导敬而远之却又心怀感激,走上企业管理岗位因地位之争不得不采取迂回战术赢得主动权获取上位。他功利,事业第一,对婚姻的选择同样具有很强的目的性,这让他的第一次婚姻从基础上就预示着不圆满。他对前妻已没有爱,处理关系就格外绝情和冷漠,他爱女儿,因为女儿是他的血脉,其自私冷酷和拳拳父爱水乳交融。他稳健,思维缜密,对梁思申从学生到爱人的角色转换过程始终克己自制,温厚宽容,即便在极具背景的梁家亲戚们面前也同样不卑不亢,甚至能进而融入其中,为自己的仕途加分,不能不说有其过人之处。 甚至在功成名就之后,还能漂白自己,发自内心地尽量关注弱势群体,其未泯的良知并不出于虚伪,而是出于真情。但正如梁思申对他的感受,这个男人,在社会的染缸中沉浮,渐渐越来越少地流露人性的一面……这或许可以归结于他工作环境太复杂,他又奔跑得太快,来不及好好思考。但,迷失了性情,迷失了本真,是否就迷失了所有?而客观 理由上的种种无奈,是不是真的会导致两个相爱的人灵魂上的貌合神离?一方面的爱和冷落,是否会令人生崩塌,起码是不完美?……

读完《大江东去》,我不得不稍微放缓自己读书的节奏,胸中存了太多的心得、感悟和疑问,有待将来的实践和悠远的时间去慢慢琢磨和澄清。放眼我们所在的时代,也如大江东去,气势如虹,却同样抵挡不过历史发展的规律。十年前的东南亚经济危机,对我们来说似乎感受不深,身处现实的金融风暴,反观当时,我们记得,当时却也颠覆了多少企业,造就了多少大规模的收购狂潮,号称秃鹫季节,就是所谓在危机中获得机会。那么,现如今,是否又该是英雄辈出的时代?!

人生如梦,有的高远飘渺,有的沉静低微,却也各自成为时代的章节,或重要,或龙套,终是不可缺少。

接下来将在简书分次整理历年读书笔记,除了画画,文字的表达和呈现,以另一种方式,让人一往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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