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真王朝·骏州·咆哮城
文/怀山若水
往日恩怨
“笑个屁呀，难道不是这个理吗？所以说，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争取让咱们家怀玦当上太子妃，将来要是成了王后，那我们一家子就都跟着一步登天了。到那时候，你往勤章殿上一站，威风八面，别说替你爹报仇了，就是王上也得对你礼敬三分。我嘛，就在凤沐湖边养花种草，好让整个王宫都……”
“夫人，”司马世弋轻轻拍了拍萧荻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干嘛，我说的不对吗？”萧荻知道丈夫是在笑话自己失了矜持，可这又如何，难道做妻子的就不能在丈夫面前任性一回吗？
“我刚才也想过了，正好怀玦这会儿在我二姐家，她家的岳容跟怀玦差不多岁数，也还没嫁人呢。我估摸着就凭我二姐那心性，多半也会送她参选。我这就回去修书一封，让咱们两家的闺女结伴同行，到了王都还能互相有个照应。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丈夫反对得异常干脆，“我说了，这件事必须等我跟大伯商议过再说，你不准自己拿主意。”
“我是孩子的娘，凭什么不能拿主意！”萧荻心里有气，她最讨厌的就是丈夫那种说一不二的架势。
“你……”丈夫猛地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你总也得听听孩子自己的想法吧，那丫头就跟怀琥一样，主意大着呢，她可不是你的宝贝怀珪，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叫我的宝贝怀珪啊，难道他不是你儿子吗？”萧荻突然觉得丈夫的话有些刺耳，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恼火，“噢，对了，我怎么忘了我们司马将军还有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儿子呢？”
“你……好好地在说女儿的事情，你怎么又扯到这个上来了！”丈夫又焦躁地开始踱步。
“你能做，我就不能说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次从王都回来，连家门都还没进就先跑去来峰看他了吧？真是父子情深啊！”萧荻发觉自己的音量正在不受控制。
“这……”丈夫停下脚步，脸色变得阴沉。
“这什么这，这就是事实！”萧荻拍案而起，“司马世弋，我告诉你，别以为十七年前你为我挨了那一剑就能把一切都抹平了，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你……你永远都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丈夫显然也火了，“当年我有怀璧在先，娶你进门在后，一切都是两家长辈的安排，又不是我存心骗你！”
“你……你还有理了是吗？你说你没存心骗我，可你是什么时候才对我说的？大婚之夜啊，那时候我人都坐在你的床上了，你还好意思说！”萧荻一想到那时的情景，就觉得羞愤难当。
“胡说！”丈夫断喝一声，声如闷雷，“早在提亲下聘之前，我就让爹把一切都如实告知你父亲了。你父亲没跟你说，那能怨我吗？”
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要狡辩！萧荻顿时觉得胸中似有一座火山将要喷涌，“你信口雌黄！我父亲疼我如掌上明珠，要是早知道这种事，岂会让我嫁给你！分明就是你爹隐瞒了真像，诓骗了我父亲。”
“你胡说，我爹铁骨铮铮，从不说假话，你休要诬蔑他！”
“不许我诬蔑你爹？难道就许你诬蔑我父亲吗！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
“你……你知道我爹都死了，让我上哪里去给你找证据。”
“既然死无对证，就不许你诬蔑我的父亲。”
“我没有！”
“你就有！”
“啪……”司马世弋虎掌一挥，食盒被重重摔到地上，里面的汤盅瞬间成了无数碎片。
接下来便是死一样的沉寂。
“将军，夫人……”姜震的声音突然如鬼魅般从屋外看不见的地方传进来。
“干嘛！”萧荻和司马世弋几乎同时厉声喝问。
“呃……小的听见动静，以为有刺客，所以赶过来看看。”姜震的声音特别扭捏，就像是被人用刀顶着喉咙。
“滚！”夫妻俩几乎又是异口同声地吼道。
紧跟着，屋外响起一连串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子里也随之再一次归于沉寂。
“夫人，夜深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丈夫叹了一口气，俯身开始捡拾碎片。
“干嘛，嫌我烦了，赶我走？”萧荻一屁股做回凳子上，熄灭了怒火的身体冰凉如水。
“你……”耳边传来丈夫欲言又止的再一次叹息，幽怨绵长。
萧荻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发现丈夫已经坐在地上，也正瞧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苦楚与无奈。
那一晚他也是如此眼神，就躺在自己的怀里，身上全是血，奄奄一息。
我这是怎么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何还会如此恼火，不能自已。我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而且还心甘情愿地为他养儿育女。如今三个孩子都那么大了，自己怎么反倒不如从前了呢？唉，还是算了吧！
“半夜三更的，坐地上干嘛？这里可是国侯府，让下人看见了，成何体统！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萧荻缓缓起身，伸手去拉。
一阵奇大的力量让她毫无准备地失去了重心，“嘤咛”一声，萧荻跌坐到丈夫的怀里。
“要死了，你发什么毛病啊，快放开我，让我起来！”她挣扎着，可身体却根本不听使唤。
鼻间全是他的味道。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间，弄乱了她的鬓角，更缭乱了她的心弦。
“夫人，你的心事我都知晓，你心里的苦我也明白，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改变不了。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是好好待你，一日不够就十日，十日不够就百日，百日之后还有一生一世。去日已矣，来日苦短，只求你信我一回，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