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船

一

相思泪隐泉，浮灵奏天弦。

南柯本一梦，何苦翩翩然？

困意十足，即将沉睡之际，突然想起了当年。便写首小诗，来抚慰一下遗忘在虚空里的记忆。但写诗的人都知道，一旦情感投入，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既然停不下来，那就写下去吧，索性充足了墨水，拿起久置一旁的日记本。

我像是进入了哈利波特的冥想盆，一切都按照原来的事情顺序呈现在我眼前，我像是我的操控者，却又像是我最无力的旁观者。

提起笔，任笔尖划过纸端。

二

非苦翩翩然，无人从心还。

但有知我者，假借彩云来。

彩云？我问自己。

是的，彩云，可我没有见过彩云，我见过红云，白云，但没见过绿云，蓝云，黄云……？

但彩云又从何而来？就这么顺着回忆的潮水写出来了，我写出来的东西，的确是在我笔下写出来的东西，我竟无从而知，竟也无从而问！

把它当成一个梦吧，让我们继续。

三

彩云半边来，衣裳不自裁。

纵有万宵景，千帆梦过宅。

彩云我借来了。

衣服不用我自己裁剪，缝补。

不，这只是一个梦。我迷茫的环视着四周的美景，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

纵使有万千美丽夜景，也不过是自己的“千帆过”的梦吗？

这就让我很慌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既然看到了千帆，我想我应该是那沉舟吧。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却不愿停下笔。

四

宅怎庞海居，必为心有隙。

身旁万千水，无人陪过棋。

我就是那沉舟，我已经知道了，否则怎会在庞大的海洋中居住呢？

我也曾幻想我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鱼，但突然发觉到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否则就是没有人伴，也该有个鱼伴……

我看向右手边的棋盘，已经好久没有打开过了，上面蒙满了灰尘。我拿起来它，轻轻凝视，却没有擦去上面积年的尘土。何时才能再遇到那么一个情投意合之人，与我吟诗作赋，互换文章？

大家都是高手，仅仅是下一盘棋，已经无法让我满足了。

五

弱水有三千，一瓢即神仙。

怎又闷不乐，来做惆怅客？

贾宝玉说：弱水有三千，我独爱你这一瓢。

可我这沉舟在水中漂了不知多长时间，也没遇见这一瓢水。

看来想找到她，只能变成神仙了。可我成不了神仙，我只是一艘没有生命的沉舟，靠着大海的温柔与宽容苟延残喘。

我是不想伤悲于怀的，可又怎能不做惆怅客？

六

人间惆怅客，独悲酒肉阁。

红巾无人揾，翠袖有人参。

辛弃疾的一首诗让我终生难忘。那一句是这么写的：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可我已经三番五次地认识到，我只是一艘破船，一艘找不到可以承载自己的水的破船。

因为找不到自己的水，我也没心情在酒池肉林中快活，只是看看其他普通的人都找到自己的知己与挚爱，互咏着“携子之手，与子同老”罢了。

他们真的幸福吗？

七

参能参几许？梦与还心语。

假意不得情，真心才得缘。

我看到太多虚假与伪善，太多逃匿与背叛，他们所有甜言蜜语的背后，都藏着伤人的利刃。他们磨好了刀，等待着受害者。

我想我已经懂了。

我不再找我那一瓢水，任凭到手的彩云飞走，飞向遥远的天边。然后我在自己的泪水中浮了起来。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弱水，这汪洋就是我的泪水。

哈哈哈……我肆意而又狂放的大笑，笑我自己的无知与怯懦。

八

缘起又缘灭，只见落枯叶。

比目对影涌，双飞无翅残。

从此我再也不是一艘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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