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言“自古逢秋悲寂寥”,古往今来,无数过客在秋天留下万千思绪,或悲寂,或哀伤,或寥阔,或豁达;然,对于春天,总是抽新芽、满眼绿的描写,多了些眼前的景,少了些心里的情。
我却在春天的时候思绪万千。
“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的名句让人充满了希望。每当走入困顿,尤其伴着冬季冷风,吹煞了内心,更添一抹寒时,总期盼着春天快些到来。春天却又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就像现在,看着眼前的梧桐换了一波春色,不知不觉陷入慨叹:春天来得这样快吗?冬天真的远去了!又不忍想着,现在的春天真是温暖极了,不像十年前,三月的天还需穿着薄薄的棉袄,地球变暖的速度真是快啊,不过十年!
今年的春天是格外不同的。在刚刚过去的寒冬,我们经历了近十年来最难熬的冬天——一个病毒细胞引起的全民阻击战。声声呐喊的“春暖花开”终于来了,无数人在这个春天回想着刚刚过去的冬天:比以往更似阴沉的江汉平原的天,阻塞的信息让城里人的生死抉择在城外人看来是歌舞升平,经济的时钟停摆了两个月,男女老少内心惶惶。不知还有多少人能忆起隆冬时节才发生的医疗惨剧:白衣天使被拧断了脖子,折断了翅膀;白色却成了这个春天最值得怀念的颜色。“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一百多年前特鲁多博士的墓志铭在这个春天几乎口耳相传——一个病毒细胞唤起了全民对医者的尊重。
这个春天是一个有着巨大声响的警钟——一个病毒细胞带来了全球的动荡。过去的那一个冬天,一个国家时钟停摆;正在经历的这个春天,每块大陆都将停摆。自诩英明的人类甚至对这个病毒细胞束手无策。我想起了流行病学领域的一句话:人类终将覆灭于传染疾病。
近百年间,没有了敬畏之心的人类把足迹留在自然生态的角角落落。全球变暖、冰雪消融、生物灭种;南半球的大火把天烧了个窟窿,北半球的传染病祸及数亿生命,西半球的蝗灾势要让粮食绝种,东半球的地震此起彼伏。东方的哲学家很早就警示后人,“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西方的诗人数百年前将哲学写进诗篇,“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春天的色彩本应是希望,是新生。我们如愿在这个春天走出了阴霾,迎接了新生。往后的春天呢?
以后的无数个春天,愿人们不再健忘,愿敬畏仍是高尚的品德,愿天使不被人间的尘埃掩埋。
刚刚过去的冬天,冷得彻骨,甚至来不及叹息;正在走过的春天,愿我们多一些思考,少一些野蛮,多一些敬畏,少一些无知。
2020年3月于湖北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