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时候,我在风城上高中
那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年纪
好像灰蓝的天空中被风刮起的塑料袋
无常,失落,憧憬
似梦非梦地停留在现实与遐想的缝隙间,赖着不走
和我差不多感受的还有班上的蓝风姑娘
我们来自同一个县城,所以有一种老乡的亲切感
她住在隔壁寝室,头发微黄自然卷,扎个小辫
长得像个大布娃娃,安静而呆萌
她话不多,课堂上安静地记笔记,书桌总是整整齐齐
她喜欢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之间游走
也曾想和我一样想拼尽力气让成绩接近遐想
然后,都拜倒在了物理的石榴裙下
冬天的时候她喜欢穿着高领毛衣,外面套上校服
这是当时冬天的校园里女生们最地道的搭配
也许,高领毛衣总是能给予女孩子们更多的安全感
平日里和她交集并不多,也没有走进彼此生活里
但是,当我因为某些原因准备离开风城
那是我最低落的时刻,仿佛一夜之间世间变得面目全非
命运插手得太急,得到的你全都得还回去
就是那时候
我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了温暖和理解,她待我如一
16岁的冬天,我离开风城,天空下着特细特小的雪丝
汽车穿过隧道,离风城远去,疼痛和遗憾随着汽车变成一串省略号,没有下文
我已没有勇气再去提起,但是,脑中闪过一丝期盼:“我一定会再见到她!"
后来我去了县城的中学,这里没有风城的风花雪月
没有校服和高领毛衣的搭配
在陌生的环境中,缘分是一剂神奇的良药
班里有同学和她是发小,一群人层叽叽喳喳聊起过她
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满足,对她的看中和珍惜
期间,她来过县城的学校,我们在教室里把桌子拼在一起打乒乓球
在县城唯一的小公园合了影:木讷的表情,青涩的脸盘定格在一种只有那个年纪才有的天真里。
高考来临,时光就这样把我们使劲朝前推
当我面对学校长长的走廊,当我独立在无人的操场,我真的会想起她
虽然,我错过了她的秘密,以及像星空一般的往事
我们是否能再遇见也成了未知数
大学毕业后,她去了上海漂泊,我在北京流浪
我和她终究都是随遇而安的人
同样的选择,同样的境遇,同样的打算
上学时曾憧憬的璀璨人生,并没有和我们如期赴约
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忙碌挣扎
隔着一些云和月
隔着一些人和事
时光带走胶原蛋白,也会给你带来礼物
2017年的夏天我有机会到上海出差
于是手舞足蹈和她重遇了
在地铁里我们说了很多很多话
那天,感觉整趟地铁都有了光明和色彩
以至于我们做过了站,然后相视放肆大笑
她还是那个安静呆萌的布娃娃 只是她不穿高领毛衣了
岁月并没有让她变得圆滑而敷衍 相反多了一份笃定和自由
在外滩,我们再次合影,和16岁在小公园一样
这一次,我们脱下稚嫩,把重逢的欣喜留在外滩的夜色里
这一次,我们仿佛和16岁的自己隔了重重雾色,
过去的一切也如烟似幻了
那些失去的呀,都成了时光送出的礼物
在这个繁华如潮水的都市下,人其实很渺小
我想蓝风姑娘带给我的不是陪伴,不是丰满的记忆,也不是刻骨铭心
而是一份信任和勇气,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
时光就是小偷,青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期
但是蓝风姑娘啊,还是那个味
成长的路上,我们终究会遗落一些东西的,不是吗?
我只想,在一个遥远的黄昏,当她翻开当年已发黄的照片,指着年轻的我
对什么人说起:“她是个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