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陆亦可的出身,就已经赋予了他们审判别人的资格,而祁同伟,高小琴,他们要更加艰辛,才能使自己不受别人的审判,甚至去获得审判别人的资格。
看完《人民的名义》,我只想说:
没有谁注定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注定就要比谁卑微。
真的。
先来看看陆亦可和高小琴在山水庄园的高尔夫场的对话。
注意陆亦可的审判语气,和语气中透露出的轻视之意。“失地的农民、下岗的员工、民众的血泪”,多大的一顶帽子!陆亦可站在人民的角度,对高小琴进行审判,她不能理解,自己和高小琴之间存在的巨大的鸿沟。
如果不是自己的家境给了她这样高的一个平台,没准今天站在审判席上的是高小琴,被审判的是她陆亦可。
陆:说真的啊,高总,我应该没比你大几岁吧?你怎么涉世这么深,这一点我挺诧异的。
高:这有什么可诧异的,陆处长,您的母亲是法官,您的父亲是军队的干部,您生活在一个可以帮您安排一切的权贵家庭......
我跟你不一样,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能有今天的位置,是靠我自己一步一步打拼过来的,其实说心里话,我挺为我自己自豪的。
陆:你的心也太宽了,要我是你的话,我就会问问自己,在我发家致富的过程当中,是不是存在着巧取豪夺,有没有民众的血泪?......
你就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失地的农民,下岗的员工吗?
高:我不知道我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陆:那大风厂那些即将下岗一千多名工人呢?你怎么看?
高:陆处长,您这问题问得就更奇怪了啊,这个问题,您不是应该去问大风厂的厂长,那个奸商蔡成功吗?
她们两是完全不同的环境中长大的,陆并不能理解高小琴。陆深信自己站在高地,丢给高小琴一根正义的绳,想让高小琴顺绳而上,接受人民的审判。
小琴并不是不知道,可她没办法去接那根绳子,混迹社会多年,她深知自己从来不是什么慈善家,社会也从来不是福利院,所以两者只能你死我活,斗到最后。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渔村女,到今天的高总,高小琴,不应该被轻视,最起码,不应该被陆亦可轻视。
侯亮平在孤鹰岭和祁同伟的对话,同样高高在上。祁同伟的卑劣,正好衬托了侯亮平的正气和高风亮节,但这也正是我不喜欢看到的。一个高高在上的侯亮平、俯视着一个卑微的祁同伟。
在那个时刻,他们之间,实际上是无法越过的鸿沟,侯亮平以为自己越过了,而且是驾正义之剑,但实际上他是远离了。他懂祁同伟吗?他不懂。
看看他最后说的劝解词就知道了,一嘴的大词,把自己放在代表人民的高度上,去碾压别人。当然,我理解这是为了宣传正能量,为了通过审核,不得已而为之。
侯:“这是你梦想与光荣开始的地方,你今天回到这里,说明你的人性没有彻底泯灭,你的内心还有是非曲直,所以呢,我也愿意和你谈谈心。......
你不愿意失去巨大的财富,你变得丧心病狂,你做这些的时候,你的内心恐惧吗?
祁:“什么他妈是恐惧?左右不就是一个死吗?不就是死!......
“整个的汉东,就我一个贪官吗?你为什么追着你的老学长不放啊?
侯:因为你犯了法,我们都是学法律的,我们曾经宣过誓,要忠于法律,你现在以身试法,你要自己去面对,而不是逃避。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啊!......
祁:“你给我记住了 侯亮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审判我,老天爷也不行!......
侯:......老学长,你曾经在这里流过血,你说过,在危难的时候找到人民,可人民危难的时候你在哪里?......正是因为你们贪腐、破坏了社会的稳定,造成了社会的动荡,激化了社会的矛盾,你们这群人毫无底线的腐败,败坏了党和政府的形象,造成的社会矛盾极其严重,你有没有扪心问过自己,今天有何颜面回到这里,有何颜面面对曾经救过你的老人家?
祁同伟他就是个普普通通想往上爬的人,最后这样的劝解词,其实挺空泛的。除了显示出侯亮平的心怀人民、心怀天下的伟大形象,对于劝解祁同伟来说,其实是起到了反作用。
这个时候,如果侯亮平不一直把自己放到审判的位置上,不说那些大词,而是对祁同伟说说高小琴,说说他和高小琴的孩子,或者听祁同伟说一说自己从小到大的某些经历,效果可能会更好。
祁同伟毕竟是官僚系统混迹多年,不可能因为侯亮平的一嘴人民,而感到愧疚。那个太空了,还不如用具体的人和事,打动他。说他当初的荣耀和梦想可以,说他如何激化了社会矛盾,是没有用的。
就像高小琴在被审讯时说的那样:
你、你们,高育良、梁璐,老实说,你们心里哪一个不从骨子里鄙视祁同伟?我告诉你,只有我知道同伟是什么人,只有我理解他内心的孤傲,他所有的不容易,他所有的委屈和艰难,只有我懂!
确实,在这个剧中,真正能深刻理解祁同伟的,确实就是她一个,出身相同,他们经历了别人未曾经历过的,能够感同身受。
当然,这就是就事分析,祁同伟作孽太多,本就该受到惩罚,这点我想大家都不会否认。
侯亮平身上表现出来的正气,是必要的,但最后在面对祁同伟时表现出来的正气,是我不喜欢的。祁同伟,同样,不应该被鄙视。
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看过的故事,当时并不理解,现在想来,有点理解了。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有一个贵妇,她的一个佃户死了,她慈悲地前去慰问那个佃户的妻子。当她到达那个佃户家时,看到佃户妻子正坐在灶台边拿勺子从锅里舀米糊喝,她很诧异,问到:“你怎么还吃得下东西呢?要知道,当我的小儿子去世时,我难过地躺在床上几天都吃不下任何东西”那妻子回答,“这米糊里放了盐呢,盐那么贵,不吃就浪费了”
丈夫死了,难道妻子不比任何人都伤心吗?当然伤心,但是当生存都成问题时,她还有资格在床上躺上几天吗?还有资格选择浪费任何一点粮食吗?这并不是说那个贵妇就是圣母婊,她的同情心值得赞扬。但,处境的悬殊,她并不能理解那个佃户妻子的处境而已。
这个故事用在这里尤其贴切。
侯亮平、陆亦可的出身,就已经赋予了他们审判别人的资格,而祁同伟,高小琴,他们要更加艰辛,才能使自己不受别人是审判,甚至去获得审判别人的资格。
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我们的良好处境有一丝感恩,对他人的不好处境,要有一点理解之同情。没有谁注定要比谁高贵,也没有谁注定就要比谁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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