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孩我猜大概25岁左右,说不上漂亮但看起来挺舒服,这半年我每天都会遇见她一两次,至少到现在我觉得我还没看腻,大多数时候我看见她,她都穿着一件裙子,干干净净的,或短或长,或碎花或百褶,或红或绿或白,样式很多,我想她应该是个很喜欢很喜欢裙子的女孩。
今天是第七天,职工车停在他们单位门口,她上了车,又一次坐在我旁边。每天一个小时的职工车时间是我的睡觉时间,但职工车开到他们单位是第三站,我还没睡着。我闭着眼睛,先是听见有人上车,然后感觉旁边的座位被人坐下了,接着有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从我的膝盖传来,我知道,那是她的裙子挨着了我的膝盖,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裙子总给我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出意料,紧跟着传进我鼻子的就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我分不清那是她的体香还是她香水的味道,迷迷糊糊中我觉得好闻、舒适,慢慢就睡着了。七天都是这样。
我记得第一天她在我旁边坐下的时候,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她下车,我都不知道旁边坐的就是那个我经常遇见但没说过话的女孩,只在半睡半醒间记住了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和那股清香。她先我一步下车,我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秀气的背影,觉得熟悉。第二天她上车的时候我还没开始睡,看见她一身长裙在我旁边坐下了,同样的感觉传来,再想起昨天看见的背影,我才知道昨天也是她,下意识的,我对第三天有了点期待。
期待的情况如约而来,她还是坐在我旁边。这一天我觉得她笑起来挺好看。阴了一天,下午五点半太阳莫名其妙出来了,上车时我把窗帘拉上遮阳。车行到一半路程,这时阳光大概到了最强烈的时候,前排的青年忽然把我们这边的窗帘拉过去(然后他就发现他拉错了),我被刺眼的阳光猛的惊醒,见我反应有点大,姑娘噗哧一下笑了出来。我反应过来,偏头对她做了个我很无辜的表情。平时我看见的都是她安安静静的样子,这是第一次看见她芙蓉花一样绽开的笑容,所以印象深刻,在明艳的阳光下。
同时,我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三次她都是无意中坐到我旁边,那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也算认识了(互相一笑怎么也算认识了吧),但由于这种认识太浅,她心里只有了一个“我是坐在他旁边”的印象,那明天她会不会有意识的避开我旁边的位置呢,她会想我跟他不熟,总和他坐一起,恐怕有点不太好……我感觉我可能需要做点什么。于是和她搭讪,当然是很自然的那种,在笑过之后,我随意的问她早上一般坐几号车,那车是什么路线,它会在工商局停吗……顺便也聊了点题外的内容。一番交谈后我就不说话了,淡定的看向窗外。我知道这番交谈会产生什么效果,只要她对我观感不坏,明天上车的时候她看着我旁边的空位就会想,坐不坐呢,不坐的话毕竟前几次都坐那的,而且昨天还跟他认识了,不坐那里他会怎么想呢,会觉得我是个很传统很幼稚的人吧……反正都认识了,坐那也没什么。
我猜不到是不是我的小计谋得逞了,第四天她仍然坐在我旁边。我看见她,笑了笑说,又是你啊,她柔和的说了句嗯啊,然后我就闭着眼睛开始睡觉。后面第五第六,到今天第七天,都是这样的,她像一股含着清香的风,吹到我身边,带给我冰冰凉凉的感觉,独特而舒适,有时候她的左臂挨着我的右臂,我感觉右臂也是冰冰凉凉的。我睡觉一般头偏向窗那边,但有时候会不由自主靠向她那边,挨她太近了,醒来后立刻又把脑袋摆正。我觉得如果旁边坐的是条汉子,我肯定在某些时候会感到恶寒,还好她是位姑娘,爱干净喜欢裙子,安静笑起来好看,所以我喜欢。
平淡的日子是需要有一点期待的,我不期待和这个女孩有太多的交集,毕竟很多因素我把握不准,比如她很可能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甚至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当然,了解这些其实也是没什么意义的。我只是期待明天坐在那里,她依然会来,坐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