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世纷繁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个人都上演着悲欢离合。那杯人生的苦茶,就此饮罢。
且听说书人,述说那些被记忆封存了的旧事。
千镇记事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淇奥》
那年,途径一个小镇,缘分使然,让我结实了在百姓眼中的“疯子”。
千镇的人们都唤他疯子,说他为情而疯,虽已痴傻,但一袭白衣仍是干净无暇。坐在破旧的戏院门前,有时呆坐一天,哼唱着曲调,从日出到日落,满带晚霞而归。当地的人都知道那首曲子——《淇奥》,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唱尽男子的意气潇洒。
千镇是我自南向北的第一站,当我收拾行囊时,好像故事便已经开始了,在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里慢慢的发芽。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每片土地都有自己的呼吸规律。刚进千镇时就惊叹它的静谧、安详。我不知道是什么孕育了这样的城镇,而我也无需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每过一个地方,收集着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我本以为这样的小镇应该有的是美好的故事,但许多美好的事远不敌一段苦涩的情。遇到“疯子”,听他讲述他的故事,才知道爱而不得的含义,才知道千镇繁华的背后有着斑驳的伤痕。自此,我的旅途,不只欢笑,还有哀伤。
那时,我在千镇停留了三日,每天傍晚都会去戏院门口听他的故事。他说,起先不恋却是爱而不得。
当年,他还是一个意气风流的纨绔子弟,夜夜笙歌,挥霍着祖辈积攒下的家业。一日,他与酒肉朋友一道去落桑戏院,听说千镇第一戏院来了个超凡脱俗的戏子,如他们这般的人怎会错过。初时相见,确实惊艳于她的美貌,但戏子无情,玩家无意,即便真情也只当作逢场作戏。这便是他所说的“起先不恋”。那时他的眼神里流露着无尽的落寞与悲伤,仿佛与落日残影相融合。我想他一生都与寂寞相伴,不是他无情,而是深情使他越陷越深。他们也曾饮酒对诗,煮茶对弈,这份感情在慢慢地滋长,他们不知道彼此早已情愫暗生,或者也可以说是他不知道。后来一场大火覆灭了落桑戏院 ,好多人没有逃出来,葬身在火海中,那女子也没能幸免。他为她树了墓,碑上刻着当年她唱的《淇奥》。千镇内大大小小的风月场所都因落桑戏院的覆灭而关闭,说是神灵降怒。自此千镇再没有风月场所。那女子如雁过无痕,只有他还深深地爱着她。
没有人知道那女子是否爱他,但他一直执着着。
我想她是爱他的。
我离开了千镇,但总是向来自千镇或经过千镇的人打听“疯子”的下落,只是一直杳无音讯。
后来,我每每看到夕阳光华,总会想起那男子眼中的凄凉。他不疯,他只是在寻找能够倾听他故事的人。我不知道他后来怎样,但相信岁月会善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