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从苏州到武汉的动车需要五个小时”,我放好行李,坐好,看着窗外的行色匆匆,对自己说“这样的旅程家常便饭、稀松平常”。

我喜欢靠窗的座位,并不为窗外的风景,有一面墙挡着,感觉更有自我空间。我有时健谈,有时寡言,如果选,我更喜欢安静。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漫步或者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梭,其实,都只为寻求安静的瞬间。我是个知足的人,于纷扰中的静,有偶尔一瞬,足矣。我调好靠背,舒展身体,调整好呼吸,闭上眼睛,让车上的冷气中和闷热的烦躁,等待着火车开动。陆续有上车的人,但车厢很静,和许多年前,绿皮车上的情形截然不同。想起那时即便坐上二十小时,也不和任何人说话,不禁莞尔。

车子动了,继续闭目养神,上车时没有买到报纸,稍微有些无所适从。多年的习惯只能因为时代的发展而改变。手机上几个新闻APP候车时已经刷新了无数次,再没有可看的内容,只能闭目养神了,如果此刻能睡着,一觉醒来到站下车,肯定是最幸福的事情,但,这属于非分之想。务实是关键词,已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胡思乱想。

从小是个好奇心重的人,陌生的都对我有无穷的吸引力,于是走出去是我从小的目标。现在,许多陌生的地方变的越来越熟悉,能去的陌生地方越来越少,即使有也不能去的义无反顾了。没有了好奇的旅途,往往会变得更加索然无味。我,正在咀嚼着这样的索然无味。

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沉闷车厢里的人,不如看小桌板背面上的广告。真期望它不要这么的一目了然,能让我多思考一会更好,读着广告语,掂量着它的文案水平,不漏掉任何一个字。如果有人看我,肯定能发现一个对知识如饥似渴的人。会把任何有文字的纸片都看一遍,任何样式的存在都不放过的形象是我小时候,我笑自己找到了童年,笑着又突然觉得尴尬。

到常州的时候,脑子还是静不下来。本来,不动脑子是我最大的享受,现在却停不下来,这让我更苦恼。火车走的曲曲折折,但这五个小时的路肯定会一帆风顺。

喜欢靠窗的座位还因为不用起身为别人让道,我埋怨自己的懒。双手环抱胸前,碰到身上的肉突然想到最近一次的运动还是两个月以前,焕然大悟:一双球鞋可以穿上好几年并不一定是现在的质量更好。遥想当年的虎背蜂腰,风驰电掣,笑一笑就算了。

过句容的时候有山,窗外有了兴趣,扫几眼。

到南京要过长江,到武汉也要过长江,过长江两次,我是走了个来回吗?太懒,不愿想这个问题。

到合肥天已经黑了,往日,这是我睡的最熟的时候,上车就睡的好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望着窗外的漆黑恍惚中有些茫然。想象着列车在黑夜里穿梭,要去的是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地方,那地方就像人生的未来。列车在黑夜里被风裹挟着,有些飘摇,我睁大眼睛,把自己从恍惚里逮回来,牢牢地钉在位子上,我的前行不容许有闪失。我像这车一样,有不断前行的使命,承载的责任和希望,想着,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的汗。我顿顿神,车厢里依然很安静,面目凝重的旅客很多,脸上也都是行色匆匆,没人在意我的惊愕。

黑夜像一座大山,列车像一把凿子在开凿未知的世界,我在车厢里战战兢兢。

突然传来一个小女孩清脆的笑声,悦耳动听,我竟被这笑声逗的开心不已,笑靥如花。

临近晚上十一点,火车到达汉口站,一车和我一样的人散落在这城市的不同角落。

身后的列车会继续它要去的远方,不必为它牵挂,我走进黑夜,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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