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小依,温文尔雅。恰逢豆蔻年华。那天我回到家,看见一双深邃眼眸,好生俊俏的少年!我不由得窃喜。还没等我开口。他就了抢先一步说:“小依姑娘,在下想用几匹陋布换阁下几缕蚕丝,不知可否?”
咦,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想必是观察我很久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再次欣喜。笑着说:“当然可以啦!”我呆呆地看着他,出了神……
……
“小依姑娘,小依姑娘,你怎么了?”直到他打断,我才回过来神。
“你等着,我进去给你拿!”
“嗯。”他笑着说,好像毫不在意我刚才的失态。
可我刚一转身,他就扯住了衣角,我扭头问他怎么了,不经意间又望见他那深邃眼眸。仿佛有千言万语,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就睨向远方。
“其实我……我不是……来买蚕丝的。”
“哦,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请你帮我织布的。”
“哦,那你打算给我多少工钱?”我失望地问。
“一辈子。”
他把双手搭在我的肩上,看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指天为证,永不相弃。”
过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
“你给我说有什么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就径直走进了房内。也不回头看他,说:“快把你的丝拿走吧。”
他走了,带走了他的丝,也是我的思。
等到晚上爹娘,大哥,二哥都回来了,我向他们说起了早上的事,爹娘好像并不乐意,其实我也不想离开他们。
大哥是除了父母之外最疼我的人,二哥从小就总是欺负我。二哥听到氓这个名字,惊讶地说:“是不是东村那个杀猪的屠夫?”
“你才是屠夫呢!”气死我了,我没好气的说。
“小依别生气。大哥好像听说过他,他家住在淇水对岸。但听说他并不是什么正经君子。”
我不敢相信大哥竟然也那么说他。氓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呢?我每天都站在废墟之上,遥望氓的家的方向,期待他能早日驾车接我。战争还在继续。氓,不就是亡民吗?
……
“小依,大哥可能看不到你出嫁的那天了。”
“大哥你说什么胡话呢?你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小依,我要去打仗,可能回不来了。如果那小子对你有二心,我定饶不了他。”
“大哥……”我紧紧的抱住大哥,生怕他从我身边离开。
“傻妹妹,你怎么哭了?”
“大哥你要去哪?”
“犬戎。”
“很远吗?”
“不远。等胜利了,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那天早上,大哥走了,我独自坐在淇水岸边的大石头上发呆,看着朝阳一点一点跳出来。问女何所忆?问女何所思?女亦无所忆,女亦无所思。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期待很久的声音:“小依姑娘,好久不见。”
氓见我闷闷不乐的,就带我去逛集市。他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们来到神树下,求会占卜的阿婆为我们卜卦,是吉象。我们来到同心泉下,一起喝了同心水,发誓谁若变心,就会穿肠烂肚。
“你喝漏了好多!”我怪他。
“那我多喝一点!”他又舀了几勺。
我那么天真,以为他对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我对他说:“你若爱我,便带我走吧,我父母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
我这个不孝之女只留了一封信,就带着十几年的亲情走了。
那桑树上的鸠鸟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传说中鸠会偷吃桑葚,我不就像那只偷吃禁果的鸠吗?或许女子根本不该相信什么狗屁爱情。除了我爹和我哥,这世界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嫁给他的时候我们是很恩爱的,不知道因为哪件事,他渐渐地疏远了我,我开始慌了,是不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仔细反思,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于是我每天起早贪黑为他做事,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他的心。可是我太天真了,他就是个骗子。我不敢相信大哥说的是真的。
他嫌我事多,后来又打我,我受够了就回去了。他也没有来找我。
我的父母死了,国家亡了,大哥一直没有回来,丈夫也抛弃了我。
没心没肺的二哥还嘲笑我,说他早就告诉我氓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不听。坐在一旁失魂落魄的我沉默着。二哥告诉我一个多年的秘密,其实当年那个服役的名额是氓的。大哥是为了我才去顶替的。
二哥带着他的剑出发了。
“二哥,你要去哪?”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欺负你,其他人只能爱你。”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