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汁半倚靠在落地窗前,耳旁回放着播音的开场白“hello,大家好,这里是一隅之声网络电台,我是主播梨汁……
愿你在最闲适的时光里,在杯茶的清香中,听见我的声音。”
从16楼往下看去,过往的行人渺小的像一只只蚂蚁,自顾仓惶,散落在街道两旁。
道路的斑马线,显得格外刺眼,横走在平行线两端的路人,此刻相遇却注定终究只是擦肩而过,即使回眸,早已各奔东西。
一阵刺骨的寒意让梨汁浑然清醒,她知道,与老猫的相遇既是如此。
「01」
时间没心没肺的过了半年,梨汁总能在兜兜转转漫不经心下,来到半年前的那间书店。
自从老猫在医院咆哮着叮嘱她不能再吃辣以后,便频空消失。没有留下只字片语,突兀地叫人想清空这段回忆。
就好像过往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春梦,梦醒来,使劲想也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只剩胃间的灼热隐隐作痛。
卷帘门上布了浅浅的一层蜘蛛灰,偶然微风吹过,发出阵阵单薄的声响。
「02」
阳光透过窗口,照在洁白的床单上。露出一节白皙的大腿。阿喜将手搭在老猫的面颊,絮絮的抚摸,来回的蹭着下巴处的胡渣。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安详地像流浪的小猫终于回到主人身旁,一切还是熟悉的味道。
老猫睁开双眼,盯着天花板。瞥了眼旁边的阿喜。顺手操起桌上的香烟,裸露出依然干瘦的上半身。
这半年来,一切过的是如此真实,真实到仿佛随时会失去。脑海里,总是不断回放着那晚紧紧的抱着阿喜,用尽了生命所有的气力。
阿喜转过身,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狡黠的嘴角一翘,贴了上去。
老猫一阵木纳,随后激烈的回应。喉咙里干涸的唾液翻滚落下,又翻滚接着落下,好似被烈火点燃……空气躁动的只剩下这般饥渴的回音。
缓过神来,阿喜已经睡去。房间里只剩下坐着的老猫,和指尖游离的烟丝。
「03」
经过火锅店,梨汁伫立窗口,双眼空洞看着里面翻滚的火锅底料,几双筷子正在你来我往。
“不进去吃点麽”?
梨汁回过头,见到阿柴。
“可以”。
放下围裙,阿柴请梨汁落座,正巧是上次老猫跟梨汁坐的地方。
梨汁愣了一下,随即跟没事人一样大方的坐了下去。
阿柴动手,摆放好蘸料,叫伙计上了一份鸳鸯滋补锅底。
“我是南方人,喜欢吃辣,大伙都叫我阿柴,这家店是从我父母手上接过来的,你吃不了辣可以吃清汤那边”。
“哦”!梨汁不做解释,只是看着另一半的红油锅底愣愣的出神,随即将整盘牛眼肉放了下去,也不管锅底有没有开。
阿柴看出了什么,并不多问。只是悄悄地将纸巾放在梨汁手边。
锅底渐渐地翻滚起来,带着一股子牛骚味直往上串。梨汁毫不犹豫的捡起一块牛肉送进嘴里。
“咳咳”。呛了一口。梨汁拿起旁边的纸巾抹了抹嘴,低着头继续大口的吃着。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带着一股子辛辣,使得对立而坐的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庞。阿柴隐约看到有泪花在闪烁。
「04」
“我们分手吧”。老猫坚定地说道。
阿喜怔怔地盯着老猫那宛若游丝的双眼。
“这半年来,我们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眼泪从阿喜眼里夺眶而出。
“为什么当初我那么爱你,你却选择离我而去”?
“为什么作为备胎的备胎,为了那痛苦的甜蜜,我离开了那座熟悉的城市,远离了我的兄弟,也放弃了我所有的梦想”。
“为什么你要回来找我,其实我们都一样可怜,都是在爱情的道路上自以为是的犯贱”!
阿喜看着老猫咆哮,泪水在喉咙里不停打转。老猫说得对,如果不是再次被抛弃,也许就不会出现灵魂无处安放。
“我会收拾东西走,走的远远的,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谢谢你,老猫”!
「05」
来到半年前那家火锅店,老猫并不觉得物是人非。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烟消云散。
老猫看到佝偻着身子,被阿柴搀扶着走出火锅店的梨汁。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匆忙转头回避,远远看着梨汁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一个人来到书店,擦拭着卷帘门上的蜘蛛网,屋里的书架也已满是灰尘。看着鲜有人问津的书目,老猫想再也不会有人走进这间“未名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