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星期三早上，我们来到教育局。进门是十来步的石梯，梯子左右两侧是公示栏，前面是办公楼。公示栏上也展示有部分领导照片及其职能，我们先大体过目一遍，但看不出这事应该找谁咨询。随后进入大楼，两边并排着很多办公室，有工作人员走过来，我们上前询问。那工作人员指示应该出去，往左边转。
往左边转正是助学贷款办理的地方，也并排有四间房屋，都是卷门，第三间门开着，门口张贴有贷款流程说明。我之前贷款几次，比较熟悉，只是这次多了扶贫贷款的流程，我们且先浏览一遍，大体明白这事得先到乡里面和村里面。光是“建档立卡”这项，估计不是一下两下能够搞定的，既然来了，还是进去咨询咨询。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位工作人员，女士，大概四十岁的模样。工作人员前面是玻璃办公窗口，窗口右侧的门半掩着，窗口外面有四五个学生等待。窗口里面有两个学生正在与办公人员讨论着什么，听来也是关于贷款的事，涉及续贷和首贷等内容。宋波今年也打算贷款读书，便先安静的听下去。待所有学生都离开办公室，一位老人家钻了进去，也是要为他的孩子贷款的事，总体听下来，更确信这事还是要先回乡里面去。老人起身要离开，我们也从门进去，和工作人员仔细介绍宋波的家庭困难情况，工作人员解释道：“这个要先到乡里面去建档立卡，把证明拿到我这来就可以办理，但是今年这一批刚刚结束，已经不能办理了。”工作人员了解了宋波的情况，继续说道：“这事可能回去也办不了，但还是建议先回去争取，如果可以申请建档立卡和贫困证明，可以同下一批一起处理。如果无法申请，再回来说明清楚，你这属于因病返贫、因学致贫，情况比较特殊，我们有特殊处理的补助，大概也就是一次性补助四千八百余元……至于病情可以先到合管办咨询，那边有医疗补助……”办公人员细心的解释，给我们增加了一些希望。而工作人员同时说明，宋波也因为大学前三年没有贷款，高中时期也没有接受补助的记录，故而不在助学贷款资格内。
离开教育局之后，下一步打算去扶贫办，咨询下来才知道扶贫办不在老城区，便先找爱心纳雍。爱心纳雍在通往山王庙的路上，眼下已是中午，恐时间不凑巧，我们商议先去山王庙那边雍熙公园走走。谈起雍熙公园又谈回诗歌的话题，谈到诗歌便又谈到丁垂赋老师，我正说什么时候去丁老师家交流下，话音刚落，丁老师正从对面走来，跟我们打招呼。丁老师主持着纳雍县诗词楹联学会的相关事务，这些年来，常到不同的学校宣传传统诗词文化，除了政府每年拨有微薄的印刷经费外，基本上是孤军作战。在丁老师的影响下，纳雍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还是走出了一些诗词创作者，他们纷纷有作品发表到省级与国家级刊物，给纳雍的文化事业增添了些鲜活的血液。丁老师手中提着一个袋子，他从里面拿出数册《纳雍诗词》递给我们，并问及我的工作情况和此次来纳雍的缘故。丁老师了解了我俩的详情之后，便指着前面说：“爱心纳雍就在前面，我刚从那里来，他们还没下班，现在可以过去。”
我分明记得爱心纳雍就是丁老师指的那个方向，但直走到雍熙公园门口也没见着，只好再找个人问了下，原来爱心纳雍门前有几辆车挡住了，门牌也小，不容易看见。我是6年前知道的爱心纳雍，我知道这个公益组织经常到贫穷困难的地方为人们提供帮助，尤其是山区贫困的小学。爱心纳雍为很多小学捐赠图书，或者捐助小学建设图书馆，或者提供爱心午餐。爱心纳雍的善行我们一直看在眼里，这也是我建议来爱心纳雍寻求帮助的缘故。
爱心纳雍的门大开着，里面基本是网上观望多年的义工，但没见过面，一个也不认识。我们直接进去，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义工们比较热情，待了解基本情况之后，他们表示爱莫能助，原因是宋波一家多年来都未在居住本县，他们只针对县内就读学生进行帮扶。宋波的父母于十年前外出到浙江等地打工，又因为宋波等兄妹就学的问题，于2010年左右回到贵阳谋生，一直没有在老家居住。兄妹五人，只宋波一人考上大学；大妹职业学校毕业，还想继续深造，迫于家庭形势，只能在贵阳打工，自伯父确诊以来，也在家照顾；弟弟几度辍学；二妹初中；小妹小学，弟妹目前都失学在家，无法安排。
眼下所有希望破灭了四分之三，我们从爱心纳雍办公室出来时，还是中午，心情与天气一样烦闷，买了两瓶水便径直去了雍熙公园。雍熙公园属于纳雍县城一个休闲娱乐的去处，风景不是很好，建有鸟苑、大雄宝殿、众心亭、猴峰亭。进门便是鸟苑，若不是“鸟苑”两字赫然悬挂于亭子正上方，还真注意不到周围的鸟鸣。两边的柱子上悬挂一副对联，联曰：阵阵松涛，涤却几多烦倦；声声鸟语，换来无尽欢愉。没有风，听不见松涛，烦倦是有的，只可惜暂时没有欢愉。鸟苑小憩了下继续前行，没有进大雄宝殿，没有去众心亭，沿着小路通往猴峰亭，便已在猴子岩上了。想到这是批假最后一天，宋波已有放弃的念想。尽管脚下两条河流交汇在一起，蜿蜒着流往深山之中，尽管河流之上已新架起四座交通桥梁，尽管群山起伏，阳光明媚，这一刻也没有丝毫如猴峰亭联语“放眼群山集广韵，讴歌二水纵豪情”的雅致。我们靠着小道的护栏，沉默地看着这片熟悉而陌生的风光。
五
去扶贫办是星期四的事，扶贫办在新城区，也就是王家寨。我们对新城区比较陌生，那天早晨我们打了个的士过去，司机把我们带到一栋刚修建的大楼下面，告诉我们这进去就是扶贫办。大楼很高，但没数有多少层，全部玻璃外形，高大上的样子，顿生几分威严。我们走进去，在指示栏上面找到扶贫办所在楼层，然后乘坐电梯上去。扶贫办占用整层楼，但分有不同办公室，这应该进哪一个办公室，又是一件茫然的事，我们走到左边最后一间办公室，门也是开着的，里面五六个工作人员。正打算敲门时，一个工作人员走出来问：“你们有什么事？”我们如实回答：“家里面遇到困难，想向你们咨询一下有没有什么帮助。”那工作人员一阵批评道：“遇到困难找民政局嘛，来这里干嘛！？”说完就离开了，而其他工作人员张望了下，各自坐在桌前忙活起来。我心里忽然冒出些火来，又憋了回去，重新找了间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见我进来，他们一脸茫然，问道：“你有什么事？……有什么事？……”我们再次将情况如实相告，工作人员答复道：“这个事情我们帮不了。要先建档立卡，去乡里面处理，但现在已经结束了……”
从扶贫办出来，思索着赶紧回到乡里面看看情况，尽早有个结果也好让宋波回去安心上课。新城区的车站仍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开通，虽然车多，却也难打，宋波坚持在新城区打车，没想到一打就是几个小时，到水东乡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在水东乡政府得知，医疗费报销需要具备新型农村合作医疗，而这新型农村合作医疗需要在合管办办理，宋波一家的新农合是按时缴费的，想来这没有问题。而社会救助这块需要去社会事务办公室办理，那社会事务办公室、合管办等一干单位都在乡政府旁边。但有一个问题，伯父出院是半年前的时候，而医疗费报销只能在出院三个月之内，这条路也就断了。我们打印了新农合证明之后，转到社会事务办公室，工作人员表示无能为力，随后给了一份“救急难”申请表，并告知乡镇里面“救急难”申请表顶多能够申请三五百元，建议填写完毕加盖村委、社会事务办等相关单位公章之后，交给县民政局王局，那边或许有点希望。考虑到周五之后五一放假，时间紧迫，社会事务办先在“救急难”申请表上面签字盖章，随后指引我们去村委找驻村干部朱恒签字，末了工作人员便下班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