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赐婚风波

我和墨宸接连找了许多地方都不见盖霁的人影，我心里有些慌张了。“你说，他现在会不会真的去杀那个人了？”我心绪不宁地问。

“不会！时机还未到！”墨宸斩钉截铁地回答。

“什么时机？我怎么听不懂？”我问。

墨宸却说：“没什么。你放心吧，霁是有分寸之人，现在是不会做出那让你担心的事情的！”墨宸仍旧软言细语地安慰我。我却隐约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但是一时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墨宸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道：“或许，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哪儿？”我焦急的问道。

墨宸也不着急回答我，只是说：“你跟我来！”便领着我走在了前面。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墨宸身后走到了花镜湖边，花镜湖外形似花，湖水澄清。但是之前湖边的环境却是十分复杂。湖边不是荆棘丛生，就是尽是泥泞，连浣纱的人也甚少踏足这里。好在前几年朝廷播下了好些银子改善湖边的环境，特意在湖的一面修建的青石板铺就的石阶。

东歌灯会这些日子，更是有许多的少男少女会踩着这些青石石阶到湖边放河灯，祈求一个好姻缘。

花镜湖旁除了有石阶的那一面常有人迹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少有人踏足。

而我们现在就站在石阶的对岸，而盖霁就在我们前方十几步路的地方，望着湖面发呆。粼粼的水光反射在他的冷毅面容上投下几道光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我跨步欲走过去，墨宸一把拉住了我，在我耳边耳语道：“别过去，我们就呆在这里。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我看了看盖霁寂寞的背影，向着墨宸点头应允。

夜色渐渐深了，前面放河灯的人野渐渐散去，河面上只留下了盏盏漂亮精致的小花灯，在水面上连成一片灯海……

“你们出来吧！”许久之后，盖霁开口。在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显得分外清冷。

我和墨宸一愣，对望一眼，原来盖霁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是呀，他武功这么高，怎么会察觉不到我们的到来呢！

我走到盖霁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袖，说道：“你之前一下子就不见了，我很担心你！”

盖霁看向我，揉了揉我的头发，沙哑着说：“傻瓜，我没事！”

这时，墨宸也走到我们身边。他对盖霁说：“霁，我听箫陌说，你已经确认了顾震弈就是当年的凶手？”

“嗯。”

“霁，我是……”墨宸有些欲言又止。

“你放心吧，我答应了你，放长线钓大鱼，现在就不会动手的！”盖霁冷漠回答道。说完，盖霁就只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茫然无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了看墨宸，说：“墨宸，我先去看看他。”墨宸点头，我快步追上了盖霁。

已经三更了，皇宫御书房内仍然是灯火通明。萧演揉了揉发胀的眼睛，一旁伺候的张治全赶紧上前劝道：“皇上，夜已经深了，您早些回房歇息吧。”

萧演抬头看看窗外，转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三更了。”

“是吗？那是该歇着呢！”萧演放下纸笔，起身向御书房内室的寝殿走去。走进寝殿，萧演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张治全，“太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张治全笑道：“皇上放心，奴才适才去东宫看了看，太子殿下也是挑灯看奏章，很是努力！”

萧演笑道：“是啊，这孩子的确拥有治世之才呀，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帝王的！”张治全唯唯诺诺的称是。

谈话间张治全已经伺候萧演更好了衣，萧演临睡前又还吩咐道：“明早早朝前，让墨宇先来御书房一趟。”

次日，早早的，太子墨宇就来御书房报了到。

墨宇一身朝服，风姿飒爽地站在御书房内。见到萧演从内室出来出来，恭敬地跪拜道：“儿臣参见父皇！”

萧演一脸慈爱：“宇儿，快平身吧。”

墨宇遵从地站起身来，萧演道：“宇儿，朕今日找你前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事，纯粹是为了家事而已！”

墨宇点头，侧耳仔细聆听着。

萧演说：“你也知道，你弟弟墨宸已经而立之年了，却还没有娶亲。虽然这是他自己的意愿，但是这却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块心病。”

墨宇接语道：“宸是该成家了。既然父皇这样说，心中必然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吧！”

“哈哈——”萧演爽朗的笑道：“知父者莫若儿呀！的确，我心中有了一个人选——董志高家二小姐董芝玥。素璟的妹妹，说起来也是你的小姨子。”

墨宇暗自有些吃惊，董芝玥原本是董志高的侄女，但是因为父母早亡，很小的时候寄养在董志高家，也就成了董家二小姐。“儿臣也很久没有见过我这个小姨子了，几年前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转眼间都到了待嫁的年龄了”。一直以来，皇子公主的婚姻都是皇帝平衡朝局的一种手段，像这样同一家两个女儿分别嫁给皇子做正妃的先例很少。而且更不要说墨宇墨宸这样立场比较对立的皇子。墨宇一时也不清楚萧演心中所想。

    而这位小姨子，虽说是素璟的妹妹，从小和素璟一起长大，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虽说也是知书达理，但是性子和素璟还是大有不同的。墨宇很清楚，董芝玥绝对不是墨宸喜欢的类型。况且他清楚墨宸心中已经有人了。

萧演看起来甚是愉悦：“朕需要找个机会尽早将这桩婚事定下来！”

“是，父皇！”墨宇只能应道。

“宇儿，时候不早了，我们上朝去吧！等会儿，还要你配合为父演一场戏呢！”

金銮殿内，群臣无本上奏，萧演看准时机道：“三皇子墨宸已到而立之年，该是成家立业之时。宸儿，对此你有何看法没有？”

墨宸显然早就觉察到皇帝有此意图，心中早有腹稿，不慌不忙的说：“父皇，现在国未平。西有西冷国盘踞，北有北燕国虎视眈眈，此外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南蛮国扼守一方。现下儿臣实在是无意于情爱之事，还望父皇成全！”墨宸说的是情真意切，将国家大事放在第一位。萧演自是无法再说什么了，只好在不易察觉的瞬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墨宇。

墨宇果然意会，向前一步反驳墨宸道：“三皇弟自言差异。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三皇弟自是我大靖的一员猛将，征战在外，常年令鞑虏闻风丧胆。但是正如先贤所言——不平家，何以平天下？没有一贤良淑德的女子在家为三皇弟操持家事，试问你怎能安心地在外征战呢？”墨宇所言句句在理，听得在场大臣频频点头赞同。饶是墨宸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之语。

坐在高位的萧演见状赶紧添薪加火，甚是赞同的点头道：“宇儿所言也不无道理。宸儿，你战果累累，为国家出了不少力。实在是不应该再因为烦扰的国事误了你的终身大事呀！”根本就不给墨宸开口的机会，萧演又说：“朕近日听闻董家二女儿董芝玥知书达理，温婉尔雅，甚合朕心意。今日便恩典赐婚董二小姐为三皇子墨宸正妃。三个月后盛大完婚！”

萧演旨意一出，金銮殿内甚是热闹。不少大臣目光流转，窃窃私语。萧演洪钟一声：“好了，没有其他事，就此退朝吧！”

“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齐声喊道。

退朝了，官员们不再有了先前的约束，不少人纷纷上前向墨宸和内阁大学士董志高表示祝贺。

董志高家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室，何等殊荣呀，自然是笑逐颜开，对于那些前来贺喜的官僚也都是一副难得的好脸色。

只有墨宸，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对于贺喜的同僚也是漠视而对。虽然不至于勃然大怒，但也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让不少人自是偷偷猜测了一番。

好不容易，人群渐渐散了，墨宸耳根终于得以清净。走进金銮殿，便看见了前方的墨宇，心中登时噌起一团火。墨宸三两步化作一步，走上前去，拦住了墨宇的去路。

“我想我们应该谈谈。”墨宸面无表情地说。

墨宇好像是早就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微微一笑道：“去长夜湖吧。”

墨宇与墨宸一前一后地向着御花园最北面的长夜湖走去，一路上路上的宫娥，太监见到这样的情形，除了低眉顺眼地行礼之外，不是头抬起头打量两位英姿勃发的皇子。有几个胆稍微大点儿的太监在墨宇二人经过之后，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

一位年老的宫娥叹息一声道：“这样的情形，他们两兄弟这样一前一后走着的情形，我还是二十几年前，他们还是小孩子模样的时候见过了。而今，唉……”老宫娥表现出无限的回忆与感动。

长夜湖，地处冷宫附近，人烟稀少，在这里谈话自是十分合适的。

刚到长夜湖，墨宸就绷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为什么和父皇联手起来，算计我？”

“算计？”墨宇显然被墨宸用的这个词给刺激道了，“墨宸，你不觉得你这么词用的太过严重了吗？”

墨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但是难缓内心的愤怒。“今天这事是你和父皇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吧？”

“对，我承认，今天的事的确是我和父皇商议而出的。但是我们的目的只是让你成家立业。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墨宇道。

“是吗？我以为你会懂我！”墨宸冷笑。

墨宇沉默半晌：“墨宸，你还记得这长夜湖吗？”

墨宸环顾四周，心中喟然长叹，长夜湖，他又怎会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