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饭时,打电话给爸妈,趁着吃饭的空档聊聊天,最近太忙,每次他们打电话过来都草草的聊几句就挂电话,怕耽误我做事。
爸爸说家里的院子重新垒了,大门也改到东面,昨天就已完工,今天和妈妈做一些收尾的事,这样一来院子显的更大,更整齐,冬雪夏雨的大门口也不会那么泥泞,院子里种了土豆和一些蔬菜,足够爸爸妈妈吃了。
话语之间,满满的都是开心,我想想着院子整齐的围墙,园子里劳作的父母,他们一定会把园子用铁锹翻一遍(以前在种地都是用马来犁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大田都是机器耕种,村里的马变的越来越稀罕,现在想在园里种菜一定得人工翻地了),然后分成一席一席,这块种白菜,那块栽西红柿,有块种豆角,有块种南瓜,离水井最近的一定会种几根黄瓜,这样长出的黄瓜又嫩又好,然后园子的四周种上满是希望的向日葵……
这些景象好几年不曾见过,所有的想象都是儿时的记忆,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记忆越发的模糊。
吃过午饭陪儿子睡午觉,最近太累身体各种不舒服,难得能睡个午觉,儿时的种种场景都出现在梦境中。先是在一座老房子旁听昔日的邻居诉说着各自的苦难,大概是被别人的苦难感染,突然觉得心痛如绞,然后随着梦境,来到一个院子,是的,是一个院子,院子里好多小朋友在嘻戏玩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没有任何的思考,我推门而入,房子很老,院子大而干净,仿佛精心打扫过,窗前一帮小朋友在开心的打闹,或者是在跳皮筋,还是在打方口袋,总之是开心着的。看到他们,我心痛的感觉更加强烈,缓缓的走向他们,发现自己早已痛哭,可是他们像看不见我一样,继续笑着,那笑声像一根根利刺一样扎的我生疼,但越是疼我越是被他们吸引。我走近了,终于看清了他们,是我一个个儿时的玩伴,可是里面却没有我自己。我在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从窗户望去,蓝色的木头窗户早已色彩斑驳,可玻璃却擦的一尘不染,我正在痛苦中思考,耳边传来一个声音“二子,你是二子吧”?谁会这样叫我,除了我的父母,循声望去,在院子的一角,年轻的母亲正在忙碌着什么,她正惊讶的看向我,似乎不确定我是不是她的女儿。我痛哭着喊着“是啊”,生怕母亲也像那些小伙伴一样看不到我,母亲得到肯定的答案,缓缓地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活计,口中喃喃道,“你今年80了吧,那你姐姐该有84了。”我木木的站立在那里,我八十岁了,天呢,可我们伙伴们还是孩童,我究竟是在哪里,一边痛苦的无法言喻,可一边又有些在享受着这种痛苦,这在这种痛苦与幸福的挣扎中,惊醒。
儿子睡的正香,双手紧紧的抱住我的胳膊,均匀安静的呼吸着,让我耳边暖暖的。我知道刚刚仅是一个梦,可是心却还在隐隐作痛,梦里的情景那么清晰的在眼前,那老屋,那院子,不正是我幼年时生活的老院子吗,大概所有愉快的童年记忆都发生在这院里,高中的时候老房子拆了,老院子被爸爸卖给了邻居,于是连同所有儿童的记忆也一同售出,偶尔和姐姐聊天,她总是念想着那个老院子,我倒是没什么印象了,这一次那么清晰的看到院里的情形,却是在梦里,人的记忆真是奇怪,有时候你绞尽脑汁想不出的事情记不起来的人物,突然就那么清晰的出现在梦里,大概那些事物本身就不曾忘记,只是隐藏在记忆深处吧。突然有一天,那脑海深处的记忆断点,会随着对家乡、亲人、故友的思念而被激起,现实无法返回的岁月,在梦中出现,现实无法预见的未来,也在梦中出现。过去的我,预见未来的我,看似荒唐,但无处不是对亲爱的人们深深地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