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392】交出财产的历史规律。2024-09-05

67、

唐主李璟任命镇南节度使兼中书令宋齐丘为太傅,以马希萼为江南西道观察使、守中书令,镇守洪州,仍赐爵楚王。任命马希崇为永泰节度使、兼侍中,镇守舒州。湖南将吏,位高者拜为刺史、将军、卿监,地位低的也依次序拜官。唐主嘉许廖偃、彭师暠的忠诚,任命廖偃为左殿直军使、莱州刺史,彭师暠为殿直都虞候,赏赐赠予非常丰厚。湖南刺史都到南唐朝见,唯独永州刺史王赟最后抵达,唐主将他毒杀。

68、

南汉主派内侍省丞潘崇彻、将军谢贯将兵攻郴州,南唐边镐发兵救援。潘崇彻击败唐兵于义章,于是攻取郴州。边镐建议任命全、道二州刺史以防备南汉。十二月二十九日,唐主任命廖偃为道州刺史,任命黑云指挥使张峦为知全州。

69、

本年,唐主任命安化节度使鄱阳王王延政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并赐爵为光山王。

当初,后周蒙城镇将咸师朗率所部兵降唐,唐主以他的兵为奉节都,跟从边镐平定湖南。南唐把湖南全部金帛、珍玩、仓粟乃至舟舰、亭馆、花果之中最美的,全部迁到金陵,派都官郎中杨继勋等征收湖南租赋以供应戍兵。杨继勋等手段极其苛刻,湖南人失望。行营粮料使王绍颜削减士卒粮食赏赐,奉节指挥使孙朗、曹进怒道:“当年我们跟从咸公降唐,唐国待我们,岂有今日对待湖南将士那么优厚吗!如今我们有功,不仅没有增加俸禄赏赐,反而被削减,不如杀了王绍颜及边镐,占据湖南,归降中原,可以得到富贵!”


广顺二年(公元952年)

1、

春,正月三日夜,孙朗、曹进率其徒众作乱,用藁草烧府门,火不燃。边镐察觉,出兵格斗,并且下令擂动战鼓,吹响号角,孙朗、曹进等以为天快亮了,斩关逃奔朗州。

王逵问孙朗:“我当年跟从武穆王(马殷),与淮南屡战屡胜,淮南兵容易对付。如今我想要率朗州兵收复湖南,可行吗?”孙朗说:“我在金陵数年,看清了他们的政事,朝无贤臣,军无良将,忠佞无别,赏罚不当,如此,不亡国就是幸事了,哪有余力去吞并别人!请让我为您做前锋,攻取湖南,就如同拾起一根草芥!”王逵喜悦,厚待孙朗。

2、

正月五日,后周征发开封府民夫五万修大梁城,十天完成。

3、

慕容彦超发乡兵入城,引泗水注入城壕中,做好战守准备。又多以旗帜授给诸镇将,令他们招募群盗,剽掠邻境,所到之处,地方官上奏朝廷:慕容彦超造反!

正月七日,皇帝敕令:沂、密二州不再隶属泰宁军。任命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曹英为都部署,讨伐慕容彦超,齐州防御使史延超为副部署,皇城使、河内人向训为都监,陈州防御使乐元福为行营马步都虞候。皇帝因乐元福是老将,命曹英、向训不得以军礼接见,二人都以父亲之礼事奉他。

唐主发兵五千,驻军于下邳,以救援慕容彦超。听闻后周军将至,退屯沐阳。徐州巡检使张令彬出击,大破南唐兵,杀死、溺死一千余人,俘虏其将燕敬权。

当初,慕容彦超因后周政权刚刚建立,认为容易摇动,所以北召北汉及契丹,南诱唐人,让他们侵犯边境,冀望朝廷疲于奔命,然后他可以乘机而动。等到北汉、契丹从晋州北走,唐兵战败于沐阳,慕容彦超的声势受挫。

永兴节度使李洪信,因为自己是后汉皇亲(李太后的堂弟),心不自安。城中兵不满一千人,王峻在陕州,以救晋州为名,向他征调士兵数百人。等到北汉兵遁去,派禁兵一千余人戍驻长安。李洪信惧怕,于是入朝。

4、

正月十五日,王峻从晋州回京,入宫晋见。

5、

曹英等抵达兗州,兴筑长墙包围。慕容彦超屡次出战,都被药元福击败,慕容彦超不敢出城。十几天后,包围圈合龙,于是进攻。

当初,慕容彦超将反,判官崔周度进谏说:“鲁国(慕容彦超割据地盘包括春秋时期的鲁国),是诗书之国,自伯禽受封建国以来,没有能力称霸诸侯,但是以礼义守国,也可以长久。您与国家并无私仇,为什么要自己心怀疑惧!况且主上多次反复开谕,如果您能撤去守备,归诚朝廷,则可坐享泰山之安。您没看见杜重威、安从进、李守贞最后能成什么事吗!”慕容彦超怒。

等到官军围城,慕容彦超收括士民财物以供应军队,因藏匿财产被杀死的人非常多。前陕州司马阎弘鲁,是阎宝的儿子,畏惧慕容彦超的残暴,倾尽全部家财进献。慕容彦超还是认为他有所藏匿,命周度去他家里搜查,周度对阎弘鲁说:“你的生死,就看交出财产的多少,不要要钱不要命。”阎弘鲁对着妻妾们哭泣跪拜说:“你们还有没有?全部交出来,救我的命。”都回答说:“没有了!”周度报告慕容彦超,慕容彦超不信,逮捕阎弘鲁夫妻下狱。有乳母在泥土中扒出一条金臂链,进献,冀望以此能赎回主人一命。慕容彦超说:“果然还有,藏匿的必定更多。”拷打阎弘鲁夫妻,皮肉溃烂而死。认为周度包庇,斩于街市。

华杉曰:

如果强迫你交出财产,什么时候交完呢?只有你死了才会交完。因为你无法证明已经没有了。特别是在威胁和拷打之下,又找出来一点交出来,对方就更加认为你一定还藏了更多,继续拷打。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被打死了,要么是你受不了自杀了,才能结束。

此事完全无解。特别是对方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无论怎么应对,都是这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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