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与我

文豪不是别人,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姓文名豪。

文豪是语文老师,我是语文老师的科代表。第一节课,听完他剪短的自我介绍,心想:是个好名字。

文豪喜欢苏轼,苏轼爱诗爱友爱吃,文豪也是。文豪说过的汤类分为两种,一为肉汤,鲫鱼汤最好;一为菜汤,豌豆苗汤最好。鲫鱼汤熬得奶白,豌豆苗汤绿得澄碧,想来也皆是上品。

文豪也吃肉,偶尔在办公室趁着交作业的间隙,偷听他与老师们闲聊,提到该怎样做亲戚送的土鸡,他说用来炖汤吃肉最好,这让我想起“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不知道除了鲜肥的母鸡,黄米又是否准备好来招待前来探访的友人?

文豪更爱喝酒,爱的不是酒精刺激下精神收到的狂轰滥炸,而是一个人小斟小酌得怡然自得,爱酒之人免不了贪杯,文豪就是个贪杯的人。晚自习没有课,一个人小酌后便慢慢悠悠从教室宿舍走到办公室,从裤兜里摸出钥匙,这个时候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微醺的状态。钥匙在他的手里却并不和锁孔那么的契合,整个人也是偏偏倒倒,摇摇欲坠。

  在这个时候,我便自告奋勇地接过他手里的钥匙,帮忙把门打开,再递出他第二天上课要准备的课件。最后他再晃晃悠悠地踩着皮鞋踱着步子回寝室小憩。

  有许多人反感酒精的味道,而我却不是这许多人中的一员,相反,我倒喜欢这酒香,由粮食发酵出来的澄净液体。李白爱酒,苏轼爱酒,陶潜爱酒,文豪也爱酒。喝了酒的文豪双颊发红,说话语速变慢,但头脑却清醒,相比上课一板一眼的文豪,喝了酒的文豪更有烟火气。

  即使过了好些年,我还是记得他用五花肉比喻文章这件事:他说,一般的文章就是一大块五花肉,只用白水煮食之无味,但是我们却可以用不同的烹调来增加肉的滋味,不管是用来红烧还是用来回锅成回锅肉,只要我们烹调得好,这块肉就没有被糟蹋,对于食物这叫烹调,对于文章这叫润色。

  我爱吃肉,所以永远记得这块被重新赋予了意义的五花肉,也还记得他就文章过成生活的热情与文人格调。文人的生活里除了诗词还有吃喝,文豪的生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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